黑暴和暴力执法（尤指白人警察对非洲裔黑人的暴力执法行动）都有其社会缘由，但所谓以暴易暴，不知其非矣。（法新社）

大多数已经习惯政治稳定和社会安宁的新加坡人，对暴力抗争大概都不会有好感。因此，不管是香港的“黑暴”现象（指穿黑衣戴口罩上街闹事的暴徒），还是美国的“警暴”（即警察暴力执法），都受到新加坡人的否定。是的，黑暴和暴力执法（尤指白人警察对非洲裔黑人的暴力执法行动）都有其社会缘由，但所谓以暴易暴，不知其非矣。

暴力无法解决问题，除非是要搞流血革命。对这次美国白人警察暴力执法引发的示威和暴乱，已故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幼女贝妮斯·金（Bernice King）就持否定态度。她挺身而出，呼吁示威者回家。她说：“我们只有通过非暴力才能真正得到我们所要的。让我们以非暴力应对当前的邪恶。”

贝妮斯现年57岁，她的父亲于1968年4月因领导黑人非暴力示威运动而遭暗杀身亡。约两个月后，肯尼迪家族著名成员罗伯特·肯尼迪也遭暗杀（1963年他的哥哥约翰·肯尼迪总统也遭暗杀）。那时的美国政治，可谓风雨飘摇，一方面是在越战中泥足深陷，另一方面是面对汹涌澎湃的民权运动，社会充满了戾气。

有美国历史学者说，这次的暴乱，就像回到了1968年。2019冠状病毒疾病肆虐，已导致十几万美国人死亡，数千万人失业，受害的又多是黑人；而特朗普政府毫无作为，一味甩锅中国和世界卫生组织，试图转移人民视线。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发生严重的暴力示威。冠状病毒、政治病毒和种族主义病毒，三毒齐发，人心不免愈加焦躁，就像高压力锅，一触即发。

美国第16任总统林肯在1863年颁布《解放宣言》至今已有157年，但美国黑人问题仍然无法解决。黑白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也始终像个解不开的死结。当年的黑奴算是解放了，但他们的后裔至今依然无法完全融入美国社会，很多仍然在社会最底层挣扎。

5月25日晚，46岁的非裔男子弗洛伊德在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市，因涉嫌使用一张面值20美元的假钞，被数名白人警察围捕后反手扣上手铐，之后又不知何故面朝下被按在地上，其中一名警员用右膝盖压住他的颈项达八分钟，致使他窒息身亡。过程中，弗洛伊德一度不断哀求警员说：“我不能呼吸（I can't breathe），请让我站起来。”但警员置之不理。在智能手机和互联网时代，全过程都被记录下来疯传全世界，白人警察对黑人的暴力执法无所遁形。

这并不是一起孤立事件，而是长久以来不断发生的警暴事件的最新一起而已。因此，“我不能呼吸”这无助的哀鸣，顿时变成了千千万万美国黑人的齐声怒吼。示威和暴乱迅速蔓延全国百多座城市，暴民趁机打砸抢烧，甚至纵火焚烧警车和警察局。美国数百年来的种族歧视课题又一次凸显。

不错，美国出了一位有非洲裔血统的总统奥巴马，但实际上众多保守派白人对黑人的偏见和歧视还是根深蒂固。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大力支持各种白人保守和右翼势力，白人至上主义也更显猖狂。警暴事件给黑人早已积压的诸多不满情绪，找到一个宣泄口。

显然，在暴乱发生后，很多地方的警察已无法控制局面。20多个大城市必须实施宵禁，各州政府和首都华盛顿也不得不相继出动国民警卫队镇压暴民。明尼苏达州州长沃尔兹更宣布,动员该州所有1万3000名国民警卫队队员，对付肆意纵火与抢劫商店的暴民。这是自世界第二次大战以来，该州国民警卫队首次全员出动，足见事态严重程度。所谓国民警卫队（National Guard），其实就是各州所管辖的军队。他们是军队，不是警察。

世上难有所谓的和平示威，几乎所有的和平示威，最后都难免出现暴力，这回也不例外。特朗普开始时的本能反应是指示威者为暴徒（thugs），并在推特发文说：“开始抢掠，就开始开枪（When the looting starts, the shooting starts）。”意思是警察会毫不手软，以暴制暴。当示威者闹到白宫门前时，特朗普则是发出警告，若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必会遭恶犬和最厉害的武器对付。与此同时，他也找到引发暴乱的替罪羊——一个称为“反法西斯主义运动”（Antifa）的左翼组织，指暴乱是这个组织所煽动的。

美国后院起火，人们马上联想到香港的黑暴。香港去年中开始发生反修例动乱，暴徒的凶暴前所未见，闹了近一年还无法停息。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政客却一直指鹿为马，把黑暴捧为自由民主的斗士。为什么美国本身的暴徒就是暴徒，香港的黑暴却是一等良民呢？这不是在自打嘴巴吗？政客的虚伪嘴脸算是暴露无遗了。

美国政客把人权、平等、自由、民主等理念挂在嘴边，但对本身的种族问题，尤其是非洲裔国民长久以来被歧视所造成的诸多社会问题，始终无法彻底解决，甚至可说是治丝益棼。我们由此可见，种族问题不是单喊政治口号和标榜自由民主就能轻易解决的。种族间融合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不是一般人想象中那么简单。

其次，一个几百年来都无法真正平等对待自己的有色人种的国家，偏偏爱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插手其他国家的内政。这也足以说明，自由、民主和人权，更多的是一些西方政客的政治工具。因此，当有外人要来教导我们的一些愚民，如何进行非暴力抗争和推广民主的时候，我们岂可不擦亮眼睛，提高警惕。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