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双重喜庆

王纬温

中美今年1月份签署被形容为“脆弱的休战”的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为两国去年以来颠簸的经贸关系带来企稳作用。但好景不长，随着冠病全球大流行，中美在多领域展开攻防，第一阶段协议也成为最新竞技场，两周来频传可能生变的各种消息，让已萎靡不振的全球经济蒙上阴霾。

美国总统特朗普最早抛出重燃中美贸易战的变数，五一当天恫言对中国加征报复性关税，以就疫情大暴发惩罚中国。他两天后又在华盛顿一场视讯大会上，形容加征关税是对中国的“终极惩罚”，还警告中国，若未能履行增购美国商品与服务的承诺，他将终止第一阶段协议，意味着中美长达两年的谈判努力可能付之一炬。

按照第一阶段协议，中国承诺今明两年增购2000亿美元（约2833亿新元）的美国商品和服务，以换取美国不再上调关税。据彭博社报道，疫情造成的不确定性及经济疲软，可能影响中国兑现第一阶段协议承诺的能力。中国今年首四个月自美进口的商品比去年同期下降5.9％，远落后于今年增购767亿美元目标所需的进度。

特朗普上周三（6日）并预告，将在一两周内对中国是否履行了第一阶段协定中的承诺作出报告。

在全球屏息静待特朗普是否会撕毁第一阶段协议之际，促成协议的中美三位主要“功臣”——中国副总理刘鹤、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美国财长姆努钦上周五通电，比协议中定下最迟7月再通话的计划早了两个月，释出为特朗普言论降温的信号。

据新华社报道，双方表示应加强宏观经济和公共卫生合作，努力为第一阶段协议的落实创造有利氛围和条件，并同意保持沟通协调。

上周五，特朗普强硬态度也似乎开始软化，他受访时表示，对是否要终结第一阶段协议感到很纠结。但他连日不断对华施压，也让中国鹰派人士按捺不住。

中国官媒《环球时报》周一引述接近中国政府的消息人士披露，美方近期就疫情不断攻击中国，引发中国贸易内部人士“海啸般的愤怒”。有策士已向贸易谈判代表团建议，中国应终止第一阶段协议并重启谈判，他们认为，中国此前让步过多。

面对中国鹰派转守为攻，特朗普同日闻讯并未勃然大怒，仅表示无意与中国重谈贸易协议，但还是为美国可能主动撕毁协议埋下悬念。

中国方面，鹰派声浪本周也并未顺势高涨。针对中国是否有与美国重新磋商经贸协议的计划，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前天在例行记者会上并未证实，但重申第一阶段协议有利于中国、美国及全世界。他四平八稳地回应说，中美应秉持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原则，共同落实好第一阶段协议。

路透社周二则引述三名中国消息人士称，尽管购买速度因冠病疫情受限，但中国仍正致力于履行第一阶段协议，并努力兑现增购美国商品和服务的承诺。消息人士说，推翻第一阶段协议并重启另一项协议谈判的可能性不高。

一位接近决策层的中国官方人士则说：“随着国内疫情受控，中国的进口采购步伐正逐渐加快，以弥补滞后的进度。疫情的暴发考验中国的购买需求，也考验美国的供应能力。”

中国近期已向美国购买逾60万吨玉米，上周四也购买六船美国大豆。有交易商透露，中国进口商周一还至少购买约24万吨美国大豆，将于7月开始付运。

中国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前天也宣布，下周二起将对稀土金属矿、黄金矿砂等79类美国商品豁免加征关税，为期一年。这被舆论解读是向美国释出善意，展现中国进一步落实第一阶段协议的积极姿态。

整体而言，自特朗普发出可能撕毁第一阶段协议的威胁后，中美两国的姿态日益趋软。在疫情和经济衰退的双重压力下，对于撕毁或重谈协议，摆在两国面前的是一系列的不利因素。

对年底寻求连任的特朗普而言，美国4月份失业人数增至2050万人，失业率飙升至14.7％，创下历来新高。时间已不在特朗普这里，他承担不起一切从头开始。

中国此时不履行协议承诺采购更多美农产品，还可能拖累特朗普在中部农业州的选情。在目前中美关系全面恶化的背景下，特朗普欲向中国捞取更多利益也不现实。

面对外部大环境萧条，中国经济疫后复苏之路同样充满荆棘，与美国多领域矛盾升级之际，无需贸易战重启再来添乱。再者，中国履行协议承诺除展现守信精神，也能发挥稳定世界经济的作用。全球面临多事之秋，相信中美都能放下撕毁协议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