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财

日前中国大陆教育部港澳台办宣称，考虑冠病疫情防控及两岸形势，决定暂停2020年大陆各地各学历层级毕业生赴台升读；同时，表达大陆高校对台招生政策不变，呼吁台湾教育主管部门解决陆生返台高校就读受阻问题，维护陆生正当权益。

但台湾当局表示“为避免人员移动造成疫情扩散，对于陆生的各项管理措施都是以防疫作为优先考量，教育部也订定安心就学措施，提供远距教学，保障陆生受教权益”，并批判大陆当局在疫情尚未稳定之际，即要求开放陆生返台，这是“非常矛盾、不合理，也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

两岸当局相互指责批判，加剧2020年台湾总统大选后原本已经严重恶化的两岸关系。无庸置疑，蔡英文以台湾民选总统以来最高票数当选，获益于反对“一国两制”和“九二共识”的“反中路线”抬头，也与香港爆发“反送中运动”有关。

从选前暂停陆客自由行观光，到选后可能暂停陆生来台就读，大陆当局有其对台战略调整及政策调整。两岸当局未能善用“灾难政治学”及“防疫政治学”共同合作抗疫，反而陷入口罩进出口限制、运送台湾民众返台是由华航或东航执行及运载数量、世界卫生组织亲中而遏制台湾参与的争辩与风波。

首先，两岸当局欠缺“九二共识”，关系陷入恶化及敌对。民进党当局反对“九二共识”“一国两制”，标签化“一中原则”是“九二共识”，提出两岸协商与交流不应预设“政治前提”。大陆当局则提出“九二共识”是两岸发展之“定海神针”，采取强硬手段，除不惜中止两岸协商对话、进行军事威逼及外交压制外，更强化单向融合策略产生磁吸效应；民进党当局也以反制手段应对之。

从大陆当局在2019年8月宣布暂停陆客自由行政策，到2020年4月宣布暂停陆生来台就读，已逐渐显示大陆对台交流政策趋于紧缩，并由原本“双向交流”转向“单向吸纳”。

蔡英文获压倒性胜利当选总统后，台湾社会普遍弥漫反对“两制台湾方案”及反中政治氛围。随后美中两大国全球战略竞争态势变化，美国视中国为竞争对手，双方不仅从贸易战、资讯战、科技战到情报战、外交战交手，更因冠病病毒疫情“防疫战”争辩，加速两大国纷争与对立。

美中两大国世纪博弈，美国仍将频用“台湾牌”企图制约、软围堵中国。台湾作为美国印太战略的民主同盟，在“联美抗中”战略思维下，也因疫情强化两岸间彼此对抗及反制。

其次，两岸当局欠缺互信未经协商对话，各自采行单边片面主张。双方相互反制以牙还牙，降低陆生及港澳生来台就读政策效益。1月25日台湾当局宣布，暂缓湖北省陆生来台入境，2月3日宣布所有陆生暂缓来台，包括已在学的陆生、研修生和交换生；2月11日决议暂缓包括港澳居民（含学生）来台。3月19日大陆国台办批评，在台湾高校仍正常开学的情况下，不准许陆生返校显然不合理，宣称这将导致8300多名在台注册就读的大陆学生权益受损。

4月7日大陆教育部批判台湾做法，已严重损害大陆学生在台就学的正当权益，敦促应立即改变针对陆生的不合理限制，不应片面强调防疫而罔顾陆生赴台返校就学权利。

据台湾官方初步统计，目前在台留学陆生总数约有8000多人，约800多人在台湾，7000多人在大陆。但也有非官方统计指出，自2月3日起暂缓陆生、2月11日起暂缓港澳生来台学习，已影响陆港澳生交流及学习受教权。扣除已在台湾者，计8240名大陆学位生、7660名研修生，总计约1万5900名陆生受影响；港澳生若扣除在台湾者也有7972名，总计影响2万3872人。

换言之，此次大陆暂停陆生来台就读，若是从学位生拓展至研修生，从限制陆生到港澳生，在台湾各大学普遍与大陆高校签订姐妹学校，将中断学生互换及学术交流、合作。

最后，台湾当局对陆生措施存在“三限六不”的歧视性政策。自政党轮替后，陆生包括研修生数量有所降减，但维持双向交流一直是两岸当局基本政策。尽管台湾社会充满反中氛围，但各大学却积极招收陆生，无论是增加生源、促进学习、增进理解与认同皆有所助益。

在陆生来台就读方面，包括研修生与学位生2011年计1万2155人，2016年政党轮替时增至4万1975人；其后2017年至2019年期间逐渐下降，分别是3万5286人、2万9603人、2万5049人。“三限六不”政策固然阻碍陆生来台就读，但来自大陆政府政策作为恐也是主要因素。

台湾当局基于疫情防范暂停陆生、港澳生回校，却激起大陆当局暂停陆生来台就读政策，这看似不符合“比例原则”及“平等互惠原则”的政策互动，归根结底因素在于台湾当局反对承认“九二共识”，因此大陆当局以紧缩两岸交流，作为惩罚台湾当局试图跳脱“一中原则”“九二共识”的代价。

两岸大学生交流发挥促进双方瞭解、营造亲善关系作用，成为稳定两岸关系发展的正面力量及建构和平缓冲地带。

基此，两岸学生交流之目的，应在“对等互惠，良性互动”的立场，以交流合作化解双方敌意，增进相互了解、释放善意、尊重包容及认同，促进两岸正常的互动与交往。

任何一方若将学生交流赋予文化统战的工具性，或者片面阐释台湾主体意识意义，双双采取“以我为主、对我有利”之原则，只会让单纯学生交流从属于复杂的政治工具，难以促进两岸实质理解及和平稳定关系框架的建立。

作者是台湾佛光大学

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