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观点

全球疫情虽然严峻，但却阻止不了各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外国撤出中国”这个近年“老是常出现”的说法也再炒热。近来，受到疫情波及的美国和日本都酝酿着要支持本国企业撤离中国的计划。据《彭博社》引述，日本政府月初针对疫情所推出的财政支援中，22亿美元用于资助日本企业分散生产线到东南亚或迁回日本。消息一出，美国的白宫经济顾问库德洛（Larry Kudlow）亦指美国应仿傚此举，甚至要替美国企业出资回国建厂。一些看淡中国的评论纷纷指疫情过后，外资就会空群撤走，令中国大受打击云云。要了解到底外资会否撤出中国，我们可以从三个问题入手。

问一：美国能一呼百应吗？

坊间很多针对中国的评论往往有一个前设：就是一旦美国开始针对中国作出动作，发达国家都会跟随美国的步伐，仿佛美国只要振臂一呼，便会一呼百应。然而，这种论述虽然不断出现，至今却鲜有例子证明。2018年中美爆发贸易战，当时就有评论提出美国展开增加关税的贸易战，发达国家都会配合向中国增加关税。美国商务部部长罗斯（Wilbur Ross）更指要将美墨自贸协议内的“毒丸条款”（即如果该国与“非市场经济地区”有自贸协议，美国可以取消协议）扩充至所有国家。然而全球围堵中国这一论述终归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毒丸条款”一事至今更是不见纵影。

诸如美国封杀“华为”、美国停止向世界衞生组织拨款等，刚开始时都有论述指会有一呼百应之效。但假以时日，我们不难看出今日之美国在国际局势上的影响大不如此，只是“无兵司令”。美国要保护自己的利益，甚至露骨地打出了“美国优先”的旗号，但基本上不能说服那些曾经的盟友完跟完全相信跟它也符合自己的利益——对欧盟、日本、韩国来说，保住美国的霸权对他们有什么实际利益？国际关系有句不朽格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美国无法以“利”说服盟国，发达国家亦不会单只因为“意识形态”便呼应美国围堵中国的号召。

问二：美国人愿意买美国货吗？

以疫情为契机推动产业回流的想法，很可能没有什么效果。年初中国爆发疫情之初，一些外资跟随西方主旋律认为中共政权产生风险，也许因此考虑迁出中国避险。但数个月下来，中国处理疫情取得成效，反而西方国家应对疫情未能称善，美国和日本的防疫政策更可谓是一塌胡涂，以疫情为契机迁出中国能以成理。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广州事务所在4月初对300多间日企进行调查，仅2.9%回答“以此次为契机讨论转移”，另外5.4%回答“原本就在讨论转移、但因此次情况而加速”，总共也不过8.3%，比起2月相同调查得出的15.2%明显要低。

影响企业选择于什么地方生产商品最大的原因是成本。企业要考虑到生产成本、与销售地的运送成本、关税和非关税贸易壁垒等各种，最终追求将其利益最大化。而对于消费者而言，价格虽然并非唯一，但也是非常决定性的因素。中国制造的一台小型冷气机卖200美元，但同一台美国制造的则卖接近500美元，但两者的质素差距可能并不明显。要美国的消费者买“美国货”只能诉诸“爱国”情操，现实是大部分消费者仍然选择较便宜的中国货。要不然，美国制造业也不会在过去二十多年不断流失。在商言商，即使美国真的为企业提供资金帮助将制造业迁回美国，如果搬迁后长期营运无利可图，那这种资助成效很有限。

美国等先进地区已长期依赖中国制造，不少对中国有长期的贸易逆差。贸易出现逆差意味着美国人现在生产的货品不足以供美国人现在的消费，必须从中国等外地进口。如果美国要消除逆差，甚至乎变成顺差的话，那要么美国人将来能消费的商品会减少，又或者美国人将要增加工作量去维持原本的消费。无论如何，企业是否迁回美国，最终看的都是盈利和消费者的意愿，并非美国政府主观地提出“迁回美国”便能一蹴而就。

问三：中国如何应对成本增加？

当然，这并非说中国没有企业迁出的压力。事实上，中国的劳动成本在过去的二十年间不断上升，中国货的价格优势正在减低。在贸易战之前，就陆续有外资企业准备迁出中国去到东南亚设厂。贸易战爆发后，一些企业为了回避关税又加速了迁出。整体而言，这是中国不断发展下必然出现的结果，要理性看待。

北京提出要全面建立小康社会，中国的劳动成本上升大方向不可逆转，故此早晚必须面对外资会迁出的情况。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发展，其出口必然会下降，只要外资离开中国并非一窝蜂式，中国是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慢慢适应这个改变。展望中国经济发展的未来，企图阻止企业迁出是违反常理的，根本不切实际；要维持中国经济发展的动力，中国必须更好地优化其内需市场。

中国拥有14亿人的庞大内需市场，只要能持续发展，一方面可以减少对出口过分的依赖，另一方面也可以吸引更多看上中国市场的企业留在中国生产。故此，当下中国最关键的经济议题并非企业迁出中国，而是如何能够刺激内需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