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凯昂

继“硬”实力（经济、军事、科技等物质实力）、“软”实力（文化、制度、理念等非物质实力）和“锐”实力（向外施展本国影响力的能力）之后，本次由2019冠状病毒疾病所引起的全球公共卫生危机，凸显出“稳”实力（对内进行公共情绪管理的能力）。在这个信息爆炸和传播迅速的全球化网络时代，对各国特别是对美国和中国这样具备全球影响力的大国，是非常重要的课题。

本次冠病疫情发生后这几个月，特别是3月下旬以来，美中两国内部的社会公共情绪，逐步从安之若素演变成群体性焦虑；而焦虑的主体，也逐渐从一般民众的网络社交媒体言论，演变成两国官员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互有攻守的舆论交锋。

这一现象显然是不利于各国合作抗疫、后疫情时期的全球经济重建，以及国际社会的政治互信。这一切都表明了，以美中两国为代表的国际社会，出现了急须管控的巨大的“公共情绪管理赤字”。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英国前首相丘吉尔，在其著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里面写到：“这是一场本来可以避免的战争”。回顾二战之前的那段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公共情绪管理失控（例如凡尔赛条约对德国的过度惩罚，以及德国、日本在1929年经济危机的背景下出现全社会情绪失控，彻底走向当时国际社会的对立面），对大战的暴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第二次世界大战持续数年之久，夺去了数千万生灵的宝贵生命，是人类历史上极其残酷的一章。

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暴发之前的公共情绪管理失控相反，战争结束之后的公共情绪管理是非常成功的，以美国为首的各战胜国，对其国内的公共情绪进行了有效的管理，避免了对战败国施加过激的惩罚措施；并且不念旧恶，对包括挑起战争的德国和日本在内众多国家进行经济援助，从而迅速治愈了战争创伤。各国从战争的废墟里面走出，开创了持续到今日的长达70多年的和平繁荣时代。

与1940年代信息量较少的电讯广播相比，当今时代互联网的信息量和传播速度，可谓是信息爆炸。同时，根据新闻传播学术研究，在众多声音里面，极端的声音往往更容易抓取听众的注意力。凡此种种因素，都使得当今时代的公共情绪管理的重要性和难度都大大提升。

本文尝试对国家“稳”实力（公共情绪管理能力）的建设提出下列建议：

一、统一集中、更新及时、内容明确、广为人知的权威信息发布平台；

二、公共管理机构和社交媒体公司协作，确保相关的法规得到执行；

三、公共管理机构，特别是对全球治理议程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国家，需要对科学工作者的专业研究充分尊重，避免出现公共机构带头传播非科学和不理性的言论。

如果以美中两国为代表的国际社会，能够达成深度谅解，和衷共济，一起渡过难关，从二战结束以来的长期和平，以及从冷战结束以来的长期繁荣的继续维持，就大有希望。如若不然，一旦美国和中国这样的领队国家出现了情绪管理问题，整个全球化的大局难免也要出现停滞，甚至是倒退。更有甚者，如果情绪失控叠加经济危机和军备竞赛，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如何良好地进行国家“稳”实力的构建，从而实现各国在危机面前的互相谅解和团结协作，继续维持长期和平与繁荣，实现良政善治，恐怕是贯穿于整个2020年代的重要国际课题，须要各国拿出自己的智慧和方案。

作者任职于跨国巨型企业嘉吉（Carg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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