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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腔新调

一桩上市公司高管涉嫌性侵未成年养女的离奇案件，这几天在中国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一名年轻女子向媒体爆料，她从2015年满14岁后，连续遭“养父”性侵长达四年。涉案男子对外和她以养父女相称，并把她控制在烟台的公寓内，还逼她观看各种恋童癖视频。

据中国媒体揭露，涉案高管名叫鲍毓明，今年48岁，是一名“钻石王老五”，曾担任烟台杰瑞集团副总裁兼首席法务官、中兴通讯独立非执行董事，也是北京泰德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还头顶“高端海归人才”“全国十佳总法律顾问”等光环。

讽刺的是，作为资深法律人的鲍毓明2011年还发表过一篇题为“从‘嫖宿幼女’看未成年人保护的差距”的文章，指出国家对幼女性侵害的打击存在不足，呼吁尽快采取有效可行的立法和司法举措，避免给特权人士可乘之机。如今这名资深的法律人、曾经为打击性侵害幼女疾呼的“正义使者”，却成为性侵少女案的犯罪嫌疑人，令人唏嘘。

一个是位高权重、精通法律规则的中年社会精英，一个是涉世未深的花样女孩，巨大的年龄、经济能力、社会地位反差，更加突出后者的弱势，案件一经曝光，网民反感、愤懑、忧心的情绪充斥相关新闻的评论区。许多中国娱乐明星发起对女孩的声援，一些女网民也在微博公开自己成长过程中遭遇骚扰或性侵的经历，呼吁官方重视这类案件。

不过，鲍毓明和同他相熟的人的回应，却与女子的控诉截然不同，让案件蒙上更加荒诞的色彩。

根据鲍毓明的说法，双方并非外界所传的养父女关系，而是一场“忘年恋”，他还公开与女孩的聊天记录为自己作证，并称自己对女孩百般疼爱，两人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女孩却恩将仇报。《财新》访问鲍毓明后，在4月12日发表一篇题为“高管性侵养女案疑云”的报道，以“更像是一个自小缺少关爱的女孩向‘养父’寻求安全感的故事”形容此案。

报道激起网民强烈反弹，中国民众几乎一面倒认为，鲍毓明是在把两人关系定性为恋人，为自己洗脱罪名，因为根据中国法律，年满14岁的女性自愿发生性关系，将无法认定为强奸罪。有网民痛斥：“这是法律流氓精心设计好的性侵，其心可诛！”

到底是“戴面具”的恶魔高管钻法律漏洞，还是心机少女玩弄傻白甜中年高管？从已公开的媒体报道看，双方各执一词，无法得出肯定的结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案件的复杂性可能远远超出想象。有法律界人士指出，由于性侵在一对一的环境中发生，取证非常困难，若男方咬定双方自愿，女方又不能出示证据，要揭开事实的真相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不过，和很多重大社会案件一样，中国舆论再一次扮演了判官的角色。对鲍毓明几乎一面倒地集体讨伐，显示民众迫切希望借助这类冰山一角式的案件，推动官方加大对未成年人性犯罪的打击，也凸显很多普通人对社会公平正义的渴望。这不仅是希望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更是对司法公正和对法制环境改善的期许。

从已经公开的案件信息看，女孩三次报警、两次立案、一次撤销，过程异常曲折，最后捅到媒体才得到重视。随着案件同时曝光的，还有受理案件的烟台警方在面对询问时的推诿、搪塞，负责民警闹失踪等不寻常的事情；女孩母亲还透露，有民警甚至告诉她无法再管这件案子，否则自己就会没工作。这些指向警方不作为的信息，也严重动摇民众对司法机构的信心，导致舆论更加义愤填膺，更坚定地站在女孩的身后。

在中国很多案件的调查中，舆论常常发挥出巨大作用，推动当局调查和介入一些案件，这次也不例外。据央视新闻前天报道，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已派出联合督导组赴山东，对这起案件办理工作进行督导，希望能拨开案件的重重疑云。被撕开面具的会是花季少女，还是中年高管，真相还有待司法机构来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完善法制环境和建设司法公信力的前进征途上，如果正义时不时需要依赖舆论压力才能维护，怎么说都是一种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