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宗懋

如果你是一位美国人，从外地到纽约工作，现在纽约新冠肺炎疫情突然成为全美的传播中心，怎么办？正常反应就是跑回老家，一开始一些人跑，接着就是很多人跑，连纽约本地人也跑。因此，防疫第一步就是把纽约封住，把最大的病源困住，集中检疫医治，再去追踪过去两周从纽约到外地的人的情况，分成不同的区块检疫解决。

问题是美国并没有这么做，于是病毒源源不断的流向全美，结果防疫就只能追着病毒跑，再多的医护人员，再多的医疗器材，都永远追不上情势。微软创办人比尔盖兹一开始就主张美国忍受一时的牺牲，封国、封州、封城8周，不然以后会更糟，然而美国的国家体质不容许这么做。纽约州长郭谟就说，如果联邦封锁纽约州，等于是向州宣战，所有的州长都反对本州遭到封锁，说违反宪法。目前美国的疫情显然已经失控，根源正是美国平日引以为傲的优点。

不似中国，历史上经过水灾、蝗灾、旱灾、兵灾和饥荒等无数灾难，任何一场灾变都可能带来尸骨遍野的惨状，如此产生了集体主义以及权力集中的快速社会动员的生存法则，经常被迫痛苦牺牲一部分的人，以保住集体的生命；美国刚好相反，地广人稀，资源丰富，除了南北内战和地域性的小天灾外，基本上没有大灾害，也无强邻威胁。几次大战都不是在美国本土。

美国人从未经历源于内部的全国性灾难。美国梦就是个人努力就会成功的保证，不会有大环境粥少僧多的困难。个人的创造力可以充分发挥，社会福利制度则常被当成“培养懒人”。由于要求政府尽量少干预，公共事业如交通、能源、制造、医疗和教育事业等均私营化，演化成金钱至上的社会运作，加上家庭制度濒临瓦解，丧失吸纳个人挫折的社会能力，造成大批无家可归的游民。美国式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及资本主义能获得成功，前提是物质资源可以无限地供应，个人自由可以不受限制。一旦这两根支柱动摇了，美国就会陷入体质不适的瘫痪和混乱危机。

新冠病毒是美国的超级天敌，它不怕军事强权，也不在乎金融霸权、贸易霸权等，相反的它只要侵入航空母舰几个人，就足以让整艘超级战舰失去战斗力。新冠病毒以人为载体，随着人的快速移动而四处扩散，因此，唯一的克星就是“限制个人自由”，而这恰巧是美国体质最排斥的，于是就发生目前的混乱：疫情快速恶化期间，联邦和州政府互相责怪。2兆美元纾困方案通过，不过个人领到钱却需要4到5个月的时间。短短两周内，已有近1000万人提出失业补贴申请。奉命生产医疗器材的大企业，目前还在考虑能否回收？各家医院也同样在精打细算，美国自豪的优点包括个人自由、企业自由、开放社会、反覆辩论、权力制衡等，都为病毒席卷全国开了大门。

当美国生产、消费、金融等事业长期大幅萎缩时，再富裕强大的国家也难以支持。现在许多人不只抢购民生物资，也争购枪械弹药，以预防“饥寒起盗心”局面的出现。如果挡不住，疫情失控就会变成经济失控，然后是社会失控。可以想像，当美国痛苦地重新站起时，那将是很不一样的世界。

作者是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