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漫游

近日离英返家的新加坡人有不少确诊染病，说明英国疫情的真实情况可能严重得多。

美国股神巴菲特的名言“潮水退去就知道谁在裸泳”，说的是经受不起金融危机考验的企业，以这句话来形容当前欧美国家在2019冠状病毒疫情的表现，显然也适用。

去年10月，霍普金斯大学卫生安全中心、非政府组织核威胁倡议和经济学人智库联合编写的《全球卫生安全指数》（Global Health Security Index）排行榜，美国、英国、荷兰、澳大利亚、加拿大、泰国、瑞典、丹麦、韩国和芬兰是前十名国家。如今看来，不少国家似乎在冠病危机中裸泳。

事实上，这份评估了195个国家和地区的报告开宗明义指出，世界各国的公共卫生安全根本是薄弱的。没有一个国家为流行病或大流行病做好充分的准备，所有国家须迫切改进它们的不足。在满分100分中，全球平均只有40.2分，不及格。116个中高收入国的平均得分同样不及格。60个高收入国平均得分51.9，勉强及格。前十名中只有美国得分超过80分，自英国以降都只有70多分，芬兰只有68.7分，全都算不上高分。这个评估结果如今看来是那么地一针见血。

尽管中国早在1月已公开病毒基因序列，但美国没有把握时间做准备，疫情不断恶化，确诊病例已经超过中国和意大利。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之前没有准备足够的检测试剂盒，直到过去一周修改试剂盒使用条例，确诊病例才从社区中抓出来隔离治疗。

冠病疫情在美国社区迅速蔓延，美国人也许要怪自己选了一个蔑视科学的总统。特朗普更愿意把钱花在重建美国硬实力上，而不是增加拨款给诸如CDC、美国国家环境保护署这些民生攸关的公共部门。世卫将冠病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后11天，特朗普公布2021年财政预算案，CDC的拨款竟然还比2020年减少16％。事实上，他上任以来，每年都在削减CDC的拨款。美国人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国会在审批财政预算时，总是给CDC增加拨款，否则美国可能面对更糟的疫情。

欧洲国家向来是人类发展水平的资优生，许多发展中国家的社会发展对标欧洲国家。然而，冠病病例在欧洲一夜间暴增，多国医疗系统承压。意大利疫情恶化将近一个月，因准备不足，截至27日多达8215人死亡，一些医院呼吸机不足，放弃治疗年长病患。新加坡的对标国瑞士也好不到哪里，截至27日的确诊病例达1万1811起，挤入病例榜十大。

英国也在裸泳，原因可能是前几年被脱欧搞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约翰逊政府之前说要取得“群体免疫”，但病例数暴增，政府不得不封锁全国三周。英国的确诊病例不比意大利、西班牙、德国和法国严重，原因很可能是没大量进行检测。近日离英返家的新加坡人有不少确诊染病，说明英国疫情的真实情况可能严重得多。

特朗普政府也许是小觑了病毒，欧洲则更像是低估了病毒。欧洲沦为疫情“震中”，除了因准备不足，也与欧洲人疾病观念不同有一定关系。他们更倾向于让病毒自然传播感染，对重症者施救，让轻症者自愈。这当中有两个现实考量：首先是现代医疗体系不可能随时准备大量病床，收治一夜暴增的病人，因为医院是为非瘟疫时期的急症、意外服务的，其他小病、慢性病等主要依靠社区医疗体系；其次是病毒所引起的疾病几乎无药可治，主要靠人体免疫系统自然痊愈。

因此，欧洲人与东方人的观念不太一样，我们生病就看医生吃药，东北亚民众习惯戴口罩防止病毒传播。欧洲人一般认为染病了自愈就会有免疫力，也抗拒戴口罩，甚至不少人认为冠病只是较严重的流感。因此，欧洲疫情迅速恶化，不一定源于傲慢态度，而更像是低估了冠病病毒的烈性和传染力。

从这个角度看，各国的病亡率较能反映它们的医疗体系效率。就截至27日的病亡率而言，意大利以10.2%远远抛离所有国家，其次是西班牙7.6%，伊朗7.6%，法国5.7%，英国4.9%，中国4.0%，美国1.5%。德国确诊病例4万3938起，死亡仅281起，病亡率0.6%；瑞士死亡病例194起，病亡率1.6%。由此可以解释，尽管确诊病例数庞大，但英国病亡率与中国相近，美国、德国和瑞士低于中国，说明医疗体系能遏止死亡。当然，欧美处于疫情高发期，检测工作还在如火如荼进行，基数变化会提高或降低病亡率。

行文至此，很多人会好奇，新加坡排在哪里？第24位。新加坡国立大学苏瑞福公共卫生学院分析上述报告后认为，导致我国排名较后的因素很多，其中一个是报告编写团队从公开信息取得的资料，不足以全面评估我国的卫生安全体系。这并不奇怪，因为新加坡视防疫准备为战略部署，未必完全公开化。

冠病病毒确实有太多的未知，东西方人对待疾病的态度很难说孰是孰非。只能说，面对未知，谨慎、冒进、顺其自然都是一种出路，差别只在于代价的高低。报告只是阶段性考评，危机来临才是大考。

（作者是评论员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