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太领:还是让病毒优先吧

时间:2020-03-27 13:4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病毒不讲价值观,只作为单纯而致命的人类公敌存在,但是许多国家、许多人还是把2019冠状病毒的疫情给彻底政治化了,甚至当成了价值攻讦的大好机会。这是造成许多西方国家被动的关键原因之一。

冠病疫情的“黑天鹅”成色显然比2008年金融风暴更足,它的冲击力远远超出了金融领域。因为病毒摧毁的是“人力”这一主体性的生产要素,再好的经济失去了主体,生产、贸易和消费都将无以为继,撒多少钱可能也无济于事。

而且,当疫情不期而至时,全球仍然沉浸在金融危机之后的顺周期里,按照相对稳定的预期,一边印钞,一边努力地争夺着越来越捉襟见肘的贸易利益。在这样脆弱的时刻,谁都厌恶意外的发生。

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已经影响到周期的顺畅,而像冠病这样级别的灾难,改变的将是周期的性质和方向。长久的货币刺激和日益僵化的企业盈利模式,本来就使全球经济到了弱不禁风的地步,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政治通常不讲周期,历史上也只有跨世纪轮回的霸权国家兴衰周期。但选举是有周期的,特朗普按照商业思维的方式来讲政治,从而使选举的功利性和周期性得到进一步的强化,跟股市、关税、货币政策等全都绑在了一起。

选举之年,正当一切都符合计划,临近收获之际,最忌讳冠病疫情这种无妄的意外,搞不好一切都得从头再来,而重新确立优势谈何容易。所以,面对冠病疫情,特朗普就算无法再把它当成别人家的事,起码也要说成是别人惹的祸。

冠病疫情是公共卫生危机,应对危机从来都需要集体主义。历史上的战争或自然灾害都曾反复印证过,那些危机当前却又无法形成合力的国家,最终都遭受了失败。但集体主义不符合当今西方社会的氛围,不符合用以维持战后体制和最终赢得冷战的价值观。

小政府大社会的格局下,国家与社会的分离意味着所有的公共事务都归为政府的职责,如果出于某种需要,跨越法定或者公认的边界而去限制个体自由,将导致引以为豪的价值体系无法自洽。因而,公众不愿,政府轻易也不敢去做,即使是为了疫情。

但正是自由主义的泛滥造成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危机之后的应对措施林林总总,归结一条无外乎就是强化对市场的干预,依靠更严苛的管制稳住金融市场;自由主义显然也左右了选举政治,否则,西方面对日益民粹化和极端化的政治倾向,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但政治体制的自由底色更重,尚且没有政治人物敢去触碰。

自由主义和集体主义本来就非截然对立的关系,只是人为地根据两者的配比不同而划分出了所谓的“价值观”。病毒没有价值观,但可以借助人类的价值观四处扩散,如果真正权衡过公众安全与政治利益的轻重,显然应将疫情防治,而不是那些周期性的选举安排放在首位。

就在不久前,冠病疫情还被当成做空中国的大好机会,一场本该共同进退的公共卫生事件,却泛起了历史沉渣、文化歧视、种族主义、体制攻讦等无数罪恶。连中国代价巨大、利人利己的应对措施,也被贴上种种不堪的标签。

但实践证明,这些被反复污名,与价值、体制等深度关联过的措施行之有效,且可能是同纬度国家应对病毒唯一可行的路径,甚至直接学习中国的做法反倒成了当务之急。

尽管如此,面对自我证伪的窘境,无论出于政治利益的考虑,还是长期依赖的思维定式,许多西方政治人物仍然不可能做出真正有利于大众的选择。

疫情终将过去,但附加在病毒之上的那些角逐不会停止。与防控手段相比,医疗水平更能佐证能力的高下。因此,疫苗和特效药的研制成了新的赛场,科技突破不仅有利于防住疫情,还能成为之前那些正确或不正确言行的终极证据,的确事关重大。

但也正因如此,可以预测,未来科研成果的分享仍将受到政治上的困扰。而且当疫情最终得到控制之际,出于选举的考量,以及对疫情所造成的损失进行归责的需要,对疫情暴发较早的中国,新一轮裹挟着价值观的舆论攻击,必将卷土重来。

如果疫情所带来的冲击迟迟无法消退,损失不断扩大,民粹主义高涨,则可以用来展示能力和转移矛盾的各种极端情形都有可能出现,包括武装冲突。那种局面之下,无论政治人物,还是普通民众,都将身不由己地走入自己所编织的牢笼。

与其如此,不如放下价值冲突和利益之争。当下,还是让病毒优先吧。

(作者是中国金融法律行为研究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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