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家兴
被誉为“科学史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牛顿,在剑桥大学就读时便展现惊人秉赋。他在入学的第三年(1664年)大学还未毕业,就得到一笔足以让他完成研究生学位的奖学金。
不过好事多磨,隔年他取得学士学位时,伦敦史上规模最大的瘟疫正在爆发。虽然之前在1603年、1625年、1636年都曾分别有过上万人死亡的类似瘟疫,不过这次似乎严重得多。事后证明,这场延续18个月的瘟疫,造成高达十万人死亡,相当于将近1/4的伦敦人口。当时,许多人包括英王查理二世都逃离伦敦,到外地避难。剑桥大学关闭,空有奖学金却无学校可读的牛顿只有被迫回家自我隔离。
毫无疑问,与疾病对抗的是每一个人的免疫系统,而不是疾病宿主的国籍、阶级、身份与财富。无论是不是皇室贵族,有没有上过大学,有没有拿奖学金等等,都不是鼠疫杆菌考虑的事。一旦大学关闭,哪管教授或学生、本国或外国、公费或自费。没想到,因瘟疫而离开伦敦,在老家过着隔绝生活的牛顿,却在知识上大放异彩,他在这段时间先后发展出微积分、古典光学和万有引力定律的知识体系。1666年9月,伦敦发生一场延烧4天4夜的大火,而夺走10万条以上性命的大瘟疫也在同时慢慢绝迹。1667年4月,离开两年后的牛顿才再回到伦敦继续科学研究之路。
近1/4的伦敦人口死亡,大科学家牛顿与那场大瘟疫的故事,惊险地为人类见证了疫情当前无分你我的无奈。历史无法假设,不过当年的大瘟疫如果带走牛顿的宝贵生命,人类数学与物理学进展会不会因而延缓多少年呢?
在人类历史上多次的瘟疫过后,由于微生物学、医学等相关领域的进步,人们已经去除神灵迷信,冷静、客观、理性、科学地处理与控制各种传染性疾病。不料,在21世纪的台湾,官员们竟然相信某些人比另外一些人更容易成为病毒的带原者。
根据日前公布的相关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监测措施工作指引,一样是从中国大陆、香港、澳门地区入境的民众,竟然有不同的隔离规定。这种监测管理措施并非出自公共卫生专业考量,而是基于身分所做的差别待遇。从公卫角度来看,陆生、陆配、台湾民众或外籍人士自陆港澳入境,其受疾病感染的风险是相似的,理应以同一标准进行管理监测。(甚至,陆生一般不到30岁且都在来台前通过健康检查,可能风险比其他年迈或有慢性病的本地公民更低!)但事实上,目前仅有陆生被要求进行集中隔离,类似情形的陆配则需居家隔离,同样自陆港澳入境的无症状本国或外籍人士却只需自我健康观察14天,不禁止外出。
疫情面前,人人平等。防疫是人类社会共同面对的问题,错误的防疫措施将有严重的副作用,或对社会整体的经济及公卫安全造成损害。如果风险高,就要採取高监测标准。反之,就应该采取类似其他国家通用的作法,针对入境但无症状人士(无分身分、国籍)要求过去14天旅行记录的健康申报及连续14天自我医疗监察报告。
人非机器,每一个人都会生病,歧视与差别化对待病患,等于歧视自己或自己的亲人。从大局来看,台澎金马也非自成宇宙,可以在人类社会孤立存在。事实上,作为当下的一个小型开放的济体,歧视他者等于侵蚀自己未来安定与安全的根基。
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在庙堂高位者应该修文德以来远人,而不是扩散恐慌和人性中的自私来攫取政治资本。治理之道脱离科学精神,只会治丝益棼,让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堪,人民的未来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