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报社评

中美两国终于就持续近两年的贸易战达成停火协议，悬在两国商界的心头大石暂且放下，从积极的角度看，双方宣布这是第一阶段的协议，意味着可能会有第二阶段的协议，并最终解决分歧，然而，基于两国进入全面竞争的局面，任何小的摩擦也会有可能带来新的对抗，况且美国大选以及特朗普反覆无常等因素，都有可能随时引爆中美新的冲突。所以，这个协议究竟是中美关系的转折点，还是下一场新的冲突前的缓冲期，乐观之余仍需审慎。

中美首阶段协议立即生效的关键部分，是原本拟在本月15日执行的加征关税计划将会取消，至于其他的细节，双方都没有公布，因文本还需经过律师审定，要待下月初签署后才能大白于天下。美方透露的部分内容，显示美国今年9月对价值12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关税从15%下降一半到7.5%，但价值2500亿美元的商品税率仍然维持在25%。而中国则承诺在未来两年增加进口价值2000亿美元的商品，其中400亿至500亿美元的商品是农产品。至于有关美方一直要求中国在保护知识产权和开放金融市场的详情，尚不得而知。

根据有限的资料，很难判别谁是赢家、谁是输家。但毫无争议的是，只要双方继续打下去，就没有赢家，现在起码是双方对某些问题能够不再争下去，无论答应对方的是细小的一步还是重大的一步，都是朝着积极解决问题的方向往前迈出了一步。

赢家输家

言之尚早

在漫长的谈判过程中，美方曾经要求达成一个“一劳永逸”的全面协议，意思是要解决美中贸易中存在的所有问题，而中方则要求分阶段解决分歧，现在美方未能达到目的，中方也就要付出巨大代价，因为承诺美方大幅提高进口美国商品，特别是农产品和能源产品，按照替代效应的影响，中国从美国多进口大豆，就意味减少甚至完全停止从其他国家进口大豆，这是要得罪很多国家的。撇开损害利益的问题，中国在未来两年要从美国进口500亿美元的农产品，是贸易战前的一倍，中国市场虽大，但一时间能否消化，也是一个问题，中国大量的农民要弃耕棉花和大豆，他们如果不能成功转型，对国家会构成很大的压力。

中方在记者会上表示，这是双方在平等和相互尊重原则的基础上达成协议。这显然是一个照顾面子的表述，因为中方没有争取到将加征关税回复到贸易战前的水平，而且美方承诺降低中国出口到美国智能手机的关税，却同时限制手机制造商华为购买美国制造的晶片和软件，这样的智能手机是难在美国市场上立足的，等于“伪承诺”。

美国总统特朗普毫不讳言说，大部分的关税维持不变，是作为下一阶段谈判的筹码。意味美方在下一轮的谈判中，仍然“大权在握”，还可以对中国“狮子开大口”，这不是关键所在，反正两国仍在贸易，对于两国的商人来说，有生意做就是最好的，哪一方多赚点，另一方少赚点，虽有压力，但也只是一时之争。

打击香港

美方筹码

中美达成停火协议，美国仍然对相当一部分商品加征关税的同时，还咄咄逼人，限制某些高科技产品输华，也限制中国价廉物美的商品输美，最近的例子是禁止进口中国列车车厢和电动巴士，这也“无伤大雅”，中国赢得了时间，高科技也会得到发展和进步，这点毋须担忧。至于香港政界一些人士表示，中国在中美贸易中受到损伤，中国的经济将会崩溃，并会对政权的稳定构成压力，则是杞人忧天。

最大的问题是，中美双方的互信问题没有得到缓和，美国仍然针对中国的核心利益，上月在议会通过《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并经总统签署成为法律，意味美国将以打击香港作为两国对抗的筹码，这才是对中国真正的威胁。可以预见，在未来一段很长的时间内，香港仍然会成为两国对抗的美方筹码。

外交部副部长郑泽光在达成协议后的记者会上表示，中方致力于同美方一道努力，实现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但中美是否能够实现不冲突不对抗，不由中方来决定，美国对于要遏制中国发展和崛起是朝野共识，美国的行政当局，只是执行他们的国策，总统特朗普个人在这个问题上特别强硬，也并非偶然，特别是在大选期间，特朗普又被弹劾问题缠身，什么时候再次对中国出招以转移视线也不会令人诧异。

郑泽光向美方抛出橄榄枝的同时还表示，“我们坚定捍卫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可以理解为，对于贸易战“中国不想打、也不怕打”这个一贯的立场，不会因为达成首阶段协议而改变，中国扞卫核心利益的决心也不会退让。人们只能希望，停战和缓和的时间长一点，战事再兴的时间来得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