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

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阴霾笼罩下，多边自贸谈判陷入困境。

然而，亚太区域还是走出了关键一步。本月初（11月4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15个成员国领导人发布声明，强调15国结束全部文本谈判及实质上所有市场准入谈判，并致力于明年签署协议。经过漫长的七年谈判，到本次会议依然留有“十六缺一”遗憾，由于印度强调RCEP没有关切本国核心利益，因此退出RCEP。

尽管少了印度这个重要的发展中国家，RCEP依然算是世界上最大自贸区。毕竟，这个区域不仅包涵了亚细安10国，也有中国和日本两个全球经贸大国，以及韩国、澳大利亚等重要经济体。

RCEP当否明年如期签约，最终是否获得成员国立法机构批准，还存在变数。印度是否回归RCEP也是众所关切，毕竟，缺少印度这个人口第二大国新兴市场的RCEP是不健全的。

但是，RCEP虽有亚细安主导，但中国也积极推进，而且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重要经济体的立场积极起来，凸显东亚经贸一体化的进程加速。客观上，也是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倒逼所致。毕竟，中国、日本、韩国甚至印度，都是美国贸易战的对象。因此，对RCEP不太积极的日本也改变了立场。更值一提的是，在此之前日本加大了对各层次多边贸易体系的参与力度。

在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后，日本带领其他10国继续推进TPP，并且于2018年3月8日完成了缩小版TPP的签字意义，TPP也变成了《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展协定》（CPTPP）。2018年12月30日，CPTPP正式生效。虽然CPTPP搁置了TPP的20个项目（其中11项为知识产权保护），但依然被视为水平最高的多边自贸协定。

欧盟与日本的经济伙伴关系协定( EPA )也在今年2月1日正式生效，全球最大的自由贸易区由此诞生。日欧EPA共覆盖6亿多人口，国内生产总值( GDP )占世界经济总量的28%，贸易总量占全球贸易总量近四成。

从CPTPP到欧日EPA再到RCEP，日本在全球多边自贸机制中，取得了不菲成果，发挥了重要作用。也可以说，在全球多边自贸机制方面，日本发挥了积极主导作用，也成为多边自贸机制的最大获益者。

日本在RCEP立场上的积极变化，也给中国提供了有益启示。中国可以加入CPTPP吗？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现实命题。TPP排斥中国，是奥巴马时代的公开宣示，就是排除中国制定全球贸易规则的权利。此外，日本也反对中国加入TPP，这样日本就能借力美国在TPP维持老二地位。当然，由于TPP的谈判内容，也不符合中国的核心利益，因此中国也不愿意参与这个美国主导、日本紧随的地缘经济组织。

美国放弃，日本接手，虽然TPP变成了“全面与进步”的TPP，但没有美国的领导，去中心化的CPTPP影响力大减。日本作为其中最大经济体，虽有一定的主导能力，但也要付出相应责任。因而，缩水的TPP虽非鸡肋，但影响力已经严重贬值。贬值的CPTPP也产生了积极作用。

一是日本利用CPTPP挤兑或排斥中国的意愿降低。欧日EPA生效和日本对RCEP的积极态度，折射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倒逼日本不得不以更加开放的态度参与更多多边自贸机制。中日关系改善和日本对RCEP的态度变化，凸显安倍首相所说的“君子豹变”，因此不会排斥中国加入CPTPP。

二是中国一向坚持对TPP持开放立场。奥巴马时代，美国也好、日本也罢，TPP本是遏制中国的工具，中国根本就没有机会加入。日本发起推动的CPTPP，本来是为了重新吸引美国加入，但在特朗普排除多边贸易机制的情况下，只能将CPTPP进行到底，因为CPTPP也体现了日本的价值。

美国加入其中已不可能，让中国加入其中，影响力不属于原来的TPP。虽然GDP总量不如美国加入的TPP，但在贸易总量和人口数量上，中国加入的TPP会比美国加入其中的要强。

三是中国加入其中，促使中国必须达到TPP的标准，如在劳工标准、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符合TPP的标准。在关税减免上，中国也会和日本等11国达成多赢共识。如果说以前中国对TPP还有主动或被动排斥，现在经过中美贸易战的洗礼，中国不仅有能力和信心接受TPP的高标准，而且也会通过加入TPP来体现中国的更加开放。从“一带一路”倡议到RCEP再到两届进博会，中国正在塑造新型全球化主导者的角色。

其实，15国的RCEP和11国的CPTPP，所涉区域和成员国相互交叉，中国加入CPTPP，能够成为两大自贸机制的的润滑剂，未来甚至可以将两大自贸区进行整合。因此，从澳大利亚到新西兰，都不排斥中国加入CPTPP。因此，中国加入CPTPP，不仅会使TPP“满血复活”，而且还有助于推进真正意义上的亚太自贸区建设。

当然，RCEP还存变数，CPTPP是否接纳中国变成TPP也是未知数。区域一体化也是复杂的利益博弈过程，何况美国也不会在亚太区域让中国坐大。因此，中国能否一肩挑起RCEP和TPP，不仅要经过相关成员国同意，更要经过美国这一关。

作者是中国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

客座研究员

如果说以前中国对TPP还有主动或被动排斥，现在经过中美贸易战的洗礼，中国不仅有能力和信心接受TPP的高标准，而且也会通过加入TPP来体现中国的更加开放。从“一带一路”倡议到RCEP再到两届进博会，中国正在塑造新型全球化主导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