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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京拾趣

林展霆  [email protected]

中国热门短视频平台“抖音”的国际版TikTok，近日在美国惹上一身麻烦事。导火线读起来很熟悉：TikTok被指对美国构成国家安全风险，涉不当搜集用户信息的操作，甚至接受中国政府审查，是潜在的反情报威胁。

2017年，抖音母公司“字节跳动”开展海外扩张，收购美国音乐短视频平台Musical.ly，以TikTok之名进军海外市场。该平台近年在美国迅速蹿红，成了众多青少年簇拥的应用程序，但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政治烦恼。

今年1月，有美国智库发布报告指TikTok收集海外用户信息，不排除可能将信息传给中国政府，须对其影响力提高警惕。时隔九个月，美国两名参议员正式致信要求情报当局调查TikTok的安全风险。路透社上周进一步引述消息称，负责审查外籍组织收购是否存在国安风险的美国外资审议委员会，正对TikTok母公司两年前收购Musical.ly一事进行审查。

随着TikTok面对的不利因素增多，人们不禁议论，TikTok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华为”？美国早从2012年起以国家安全为由将华为拒于其市场外；而今，抖音面对类似指责，相关审查虽仍在初步阶段，但观察人士已点出最坏结果：“字节跳动”被迫脱售Musical.ly，TikTok从此失去美国市场，成为中美科技与信息战的另一牺牲品。

近几周，TikTok启动了危机公关，连番强调其用户数据都储存在美国，中国政府对平台内容无管辖权。然而，就如华为否认是中国政府间谍从来阻止不了美国对其打压，TikTok的辩解料也难说服美国政坛的质疑者。可以预见，TikTok面临的压力只会进一步加大。

TikTok的处境无疑与中国科技在美国影响力增加所引发的焦虑有关，也是中美科技与信息战延烧至另一分战场的写照。不过，这场延烧中的博弈比一些人此前预想的难打而复杂，TikTok如今尽管命运未卜，却不全然悲观。

就在抖音卷入政治漩涡之际，华为上月中宣布第三季经营业绩同比增长24.4%，这仅是华为近月来连番对外展示其良好营运与业务状态的例子之一。虽然各界对华为对外传达的正面消息有不同解读，包括被美国列入黑名单的效应未显现、中国以外市场受创情况较为严重等；但整体而言，中西舆论如今普遍共识是，华为并未出现将被击垮的迹象。

对于中美科技水平的落差，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有着清楚的认知。本周一场对话会上，他就形容美国处在世界科技之巅的喜马拉雅山上，目前较落后的中国则位处山脚下，并比喻说：“我还是希望喜马拉雅山有水，雪水多流下来，黄河、长江还是需要喜马拉雅山的水。”

但与此同时，华为去年卷入中美博弈后所打出的各种牌，包括频频亮出向好的业绩、推出自家操作系统鸿蒙、与包括欧洲在内的更多国家签署合同等，都显示其韧性与反击力或许比外界此前想象的强，这背后中国政府与国内市场的支撑力显然不容忽视。

把镜头转回TikTok，虽然其性质与华为不太一样，技术含量也不能相比，但在TikTok已渗透众多海外市场、影响力渐增的当下，美国政界通过国家力量对其打压，想必同样不会是一项简单直接的任务。

TikTok如今出现了“华为式”危机的苗头，再一次凸显美国对中国政商体制的不信任，而中国企业在美国市场影响力扩大后碰钉，似乎也成了无可避免的现实。中国科技企业要弥合信任的鸿沟，难度依然很大。

当前，中美贸易谈判第一阶段协议露出曙光，中国购买美国农产品和知识产权保护等争议可能解决，但要为科技冷战势头降温则看来难度更艰巨。从关键技术、基础建设，如今到社交媒体，科技博弈要比贸易摩擦更长期而尖锐，哪怕是贩卖大众娱乐给少男少女的搞怪程序，也难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