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17日，荣誉国务资政吴作栋在马林百列集选区国庆晚宴上发表谈话。（档案照）

荣誉国务资政吴作栋8月17日晚上出席马林百列集选区国庆晚宴讲话时，突出了一个长期以来一直在困扰着新加坡政治领导人的问题：从政人才难求。

他感叹，如今要说服有诚信，献身精神和能力的人从政，为国效劳，是越来越困难了，而要说服私人领域的人才尤其困难。原因：治理国家是一项艰巨且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许多能干的人在受邀时，并不想放弃稳定且成功的事业，投身前途难料的政治生涯。其次，在这个社交媒体的时代，他们与家人也面对失去隐私的代价。

这并不是执政的人民行动党独有的问题，而是所有政党面对的难题。若说连执政党都在感叹找人难，反对党要找人就更难了。这也是当前的政治现实。即使现在反对党有机会组织政府，集合各党的力量，看来也难以组成一个实力雄厚的内阁。

笔者不只一次听到接近执政党政要的人士说，这个那个某某大私企或政联公司的高管，拒绝了出来从政的邀请，即使他们都很可能在当选后担任部长职位。事实是，这些人的年薪比部长还高，所以，部长薪水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吸引力。

吴资政还透露，当年他担任金融管理局主席时，看好时任金管局局长王瑞杰，认为他具备当部长的潜质。他在询问李显龙总理与建国总理李光耀意见后，邀请王瑞杰从政。王瑞杰起初基于个人原因婉拒，但他锲而不舍，再三尝试后终于说服对方。这个例子显示，即使要说服一名高级公务员从政也非易事。

其实，说服能人从政，自建国总理李光耀时代起就一直是个难题，而随着新加坡经济越来越发达，私人领域发展的机遇越来越多，这个问题也变得越来越严重。有志之士想到改变现状，甚至不惜一切搞革命，是乱世的常态。所以，乱世往往能出英雄，也会出枭雄。但治世的情况就刚好相反，人们安于现状，但求个人事业发展。久而久之，政客就逐渐取代了政治家，政治生态也随之被污化，这时，更多的人也自然地会视政治为畏途。

所以，要确保有足够的能人从政，挑起吃力不讨好的国家治理重担，最重要的是要维护好我们相对清洁的政治生态。执政党在这方面可谓责任重大。从一开始，政治领导人就树立了良好风范，以身作则，杜绝贪腐，开展廉政；同时也建立了择优任用的制度，不搞裙带关系，也不受党派和各种意识形态掣肘或束缚。

其次，建国一代领袖也认识到，在一个太平治世，不可能再有乱世自然催生的政治人才。因此，政党，尤其是执政党必须改弦易辙，物色有行政能力的人加入，然后让他们有较长的时间在职学习，培养必要的政治技能。这也是一个择优的过程，有人成功，有人则经受不起考验，但大体上是行之有效的。

但随着政治风险加大，尤其是执政党输掉阿裕尼集选区之后，要说服在私人领域卓有成就的人从政，相信难度是提高了。这是新加坡人都应该特别关注的大问题。因为，短期内也许没有问题，但长期来说，从政的贤能者越来越少，必然会导致国家治理水平每况愈下。

当那种情况出现时，选民可能就要像现在许多民主社会的选民那样，在选举时没有好苹果可选，只能勉强在一堆烂苹果中选一个，或是干脆不选。这一来，民主选举也不再是个选贤任能的过程，很多人也会因此对政治失望。因此，我们必须更深入地探讨这个问题，并寻求有效的对策。

眼前来说，从政风险加大，执政党势必得加大揽才力度，以及更有系统地从四方八面物色潜在人才，同时也得大力鼓励干部不拘一格推荐人才。也有人建议，可以放宽年龄要求，年纪稍大一点也不要紧。比如年过50的人，人生经验更加丰富，事业有成，家庭情况也比较稳定，或许还更容易做出从政的决定。新加坡依循英国制度，部长必须先竞选成为国会议员，如果部长也能像官委议员那样，直接委任，或许就有助于减少一些人从政的犹豫。

目前的情况是，执政党尚能在公共服务领域吸纳足够的政治人才，等着接班的第四代团队，大部分就是来自公共服务领域，包括政府部门和军队。这些人都有很好的行政能力和经验，唯独在政治技能上还有待考验。能否说服选民，赢得大选并获得强有力的委托，就是一大考验。

一个领导班子的成员多数来自相同的背景，也必须能克服另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那就是所谓的集团思维( group think )。执政党在选才时肯定有考虑到这一点，但就是无法做到理想的境地，否则吴作栋也不会发出以上的感叹。对于这个可能的“缺陷”，目前也许只能由后座议员（包括反对党）来弥补。官委议员也可以发挥积极的作用。古人云：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来自不同背景的议员，应该多起谔谔之士的作用。

话说回来，对新加坡这个城市小国的生存与发展，政治领导的素质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因此，我们不能听由目前的情况自然发展，而必须设法对症下药。如吴作栋所言，我国须培养有能力的新加坡人，具有这种领导国家的服务精神，鼓励有才干的新加坡人在需要时挺身而出，为国服务；否则国家缺乏能者来治理，掌政者没有诚信，缺乏献身精神和能力，那新加坡必将日薄西山。该怎们做？看来也只有加强国民教育一途。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