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星

香港的问题是两种不同政治体制之间的较劲，香港人的焦虑不是他们所谓的“内地人”所能了解；而大陆人也难以从香港人的角度来理解问题。

今年6月10日，香港市民上街参与反修订《逃犯条例》大游行，高喊“反送中，撤恶法”口号，正式掀起港人抗命的第一步。

随后引发各行各业参与的示威游行，声势一天比一天浩大，霸占街头、瘫痪地铁站、围堵机场、罢工、罢市、罢课，示威游行从周末发展到几乎天天都有。

香港人知道他们没有多大的力量去抵抗，而特区政府和北京不会让步。然而示威游行愈演愈烈，破坏也越来越大。香港成为全球媒体报道的焦点，各界以各种不同角度的分析，排山倒海而来，当然也有一面倒的评论，让人感叹万千。

后来修订《逃犯条例》延后二读，但港府不撤销修订，港人再次走上街头，要求港府撤回《逃犯条例》，永不重推。7月9日，香港特首林郑月娥宣布逃犯条例“寿终正寝”，但争议犹在，因为香港市民不知道修例建议是否存在，港府何时会以什么手段重提修例，因此示威行动持续至今。

对示威者来说，他们认为自己不是在反中国，不是在制造暴力，而是要争取自由，建立民主。但两个多月下来，一系列的游行示威越来越血腥暴力，警民之间的冲突不断升级，香港社会已严重分裂；而且抗争者带着“不走上街头又能做什么”的心态，今后要退场已很困难。

8月12日和13日示威者两度围堵机场，导致所有的航班被取消，一个老人家在机场内被示威者团团包围的视频，让人感叹香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特首林郑哽咽呼吁示威者勿把家园推下“粉身碎骨的深渊”。

香港人正走在彷徨的路程上，尤其是年轻港人，认清了政治事实，内心充满焦虑，必须在“爱它或离开它”之间做出选择。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香港又再掀起一股移民潮，随着反逃犯条例修订抗争持续发酵，香港人移民再度成为焦点。

香港中文大学亚太研究所2019年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大多数香港人因“香港政治斗争太严重”“居住环境压迫”及“不满意政治制度”而选择了移民，这个比率日渐提高。而留下来的香港人只有继续走上街头，反送中暴力化已无可避免。对他们来说，一切已无所谓，因为他们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不在乎家园因此完蛋；也因为这样，游行示威会越玩越大，最终不知道要捍卫的究竟是什么。

“一国两制”所承诺的“五十年不变”在2047年到期。换言之，从现在到那时什么都可以变之际，香港人还有28年的时间，享有向北京发声的自由。新加坡前外交部长杨荣文7月24日在华侨中学“百年华诞讲座系列”上，一针见血点出香港人指望和中国切割是个“幻象”，香港犹如孙悟空飞不出如来佛的掌心，香港人应该关注2047年后的变化。

香港抗争者表示他们绝非“港独”，但示威行列究竟是由哪些人组成？谁是黑衣人？谁是白衣人？谁是暴力执法的警察？香港风暴已难和平化解，那些抗争者最后可能发现到，自己仍然一无所得。

罗大佑1986年在香港期间创作的《东方之珠》，最近开始在YouTube上热了起来，歌词中“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此时此刻让人感触良多。回头望望，沧海茫茫，东方之珠已彻夜难眠。

香港的问题是两种不同政治体制之间的较劲，香港人的焦虑不是他们所谓的“内地人”所能了解；而大陆人也难以从香港人的角度来理解问题。香港问题已从困局滑向危局，香港人的抗争步入极端化阶段是可以理解的。

北京强硬不让步，更不可能袖手旁观；北京是可以依法宣布香港进入紧急状态。化解香港风暴，北京究竟会有哪些选择？各种分析列出几种可能。现在抗争者、特区政府和北京都在考验对方的能耐。中国武警目前已集结深圳，挥动红旗演练，为随时镇压香港示威者做准备；但以武力介入香港局势有许多后果必须考虑，其中一个是可能导致香港的抗争行动急速升级。

香港人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上街头瘫痪这个，围堵那个，但玩残了大陆已不再需要的香港，最终受害的是所有香港人。

林郑月娥告诉记者，香港已经进入一个紧急情况，已经是“五痨七伤”，她形容香港情况一次比一次紧张和危急。当冲突和暴力日益触目惊心，谁能出手阻止这场可能毁掉东方之珠的生死危机？北京以武力介入是最后的选择吗？还有别的方式吗？

（作者是本报高级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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