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今天针对中国的所有错误行为,不管是发动贸易战还是通过《台湾旅行法》、《台湾保证法》,都建立在其根深蒂固的错误观念之上。错误观念是一切错误行为的根源。要改变其行为,必须先改变其观念。基于此逻辑,中国必然利用自身的力量反击美国。如果中国不反击美国当前错误的行为,就不可能改变其错误而偏执的观念,美国就不会停止抹黑、围堵中国,只会变本加厉。因此,中国只有正面抵制美国,促使其反思,才可能把中美关系重新拉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中国要改变美国什么
中国需要改变美国什么观念?中国并不想改变美国的身份,也不想改变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更不想改变美国的文化和思考方式,但中国必须改变美国对待中国(包括世界其他国家)的霸权行为和观念。中国在未来的中美交往中应该努力促使美国认识到:美国需要放弃霸权行为;美国需要放弃“美国例外”观念;美国需要尊重文明多元性;美国需要跟其他大国合作;美国需要在国际社会中谨慎使用武力等。过去的四十年是美国改变中国诸多观念的四十年,未来的四十年也可能是中国改变美国观念的四十年。
中国的未来目标是通过自身力量展示,逼美国保守派反思,把美国拉回到正确的合作轨道上来。因此中国对美国的反击应该合理而适度。一定要防止对美国的反击扩大化,不要把中美之间的分歧定义为中国民众与美国民众整体上的分歧。如果局部反击升级为全面反击,就会引发中美两国社会整体层面的对抗,从而影响全球稳定。
此外,中国也应该联合世界其他国家,以及美国国内的理性派,一起反击美国僭越国际规则和国际组织的行为,共同维护世界秩序。美国的霸权行为不只遭到中国的痛恨,也遭到其盟国和很多发展中国家的反对。中国应该加强与国际社会理性声音的对话,一起影响美国未来,而不是跟美国单打独斗。
中美交往史表明,容纳和包容更容易影响对方观念。中国对美策略应该是反击与包容并行,在经济和安全领域反击,在国际组织和社会文化层面包容。即使美国已经将中国定义为战略对手,不断军事挑衅中国,中国依然不必急于将其视为对手或敌人,而应该悬置美国的身份。即使美国时常拼凑区域组织把中国排除在外,中国依然可以邀请美国加入“一带一路”倡议。
即使中美关系已经陷入困境,中国依然可以把“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作为追求的目标,而不是对其失望乃至放弃。原因在于,相信并等待美国理性的回归,给彼此谅解预留空间。过去100多年,中国经历了令人炫目的变化,美国无法适应中国从贫穷到富强的颠覆性改变,当前正值美国心理调适的关键时期,中国可以更有耐心,对中美关系的未来也不必过于悲观。当美国逐渐认识到中国无法被遏制时,美国社会的对华理性终将回归。
当然,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两国自我转变,自我完善。每个国家都多多少少存在一些问题,都应该有自我完善、自我进化的意识和行动。中美两国更应该如此。相互改变与自我完善才是中美关系的出路。中国不必回避自己的问题,比如产能过剩、市场准入、知识产权保护等问题,这些问题或多或少存在着,但没有美国宣传的那样夸张。
从持续一年的贸易谈判可以看出,中国愿意面对并解决这些问题。中国社会也在思考:哪些确实造成不公平,哪些是虚构的不公平。对于那些有道理的指责,中国虚心接受并逐渐改变。如同中国国家主席...所言,该改的都会改,不该改的绝对不可能改。
相比之下,美国更应该改正自己。美国应该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美国到处武力干涉、随时退群、粗暴对待其他国家的做法,已经将美国的软实力消耗殆尽。可以说,美国外交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但美国却不自知错在哪里。10多年前,很多美国人就开始怀疑美国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并一直在寻求改变。奥巴马上台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奥巴马代表着“改变或变化”。
2008年美国总统选举期间,我正在加州访学,至今能够回忆起美国社会想要改变自己的热切愿望。但是10年过去了,我发现美国并没有改变自己,反而越来越糟糕,原因在于美国根本没有意识自己的问题。美国保守派把自己的错误和挫折,几乎全部归咎于其他国家,尤其是中国。特朗普政府拼尽全力改变世界的贸易秩序,也只是为了一个狭隘的目标,即稳固自己世界第一的位置。美国迄今没有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重大问题,比如武装干涉、长臂管辖等。
美国保守派认为可以依靠武力威慑迫使中国屈服,经济上打垮中国,政治上分裂中国,按照美国价值来塑造中国。中国已经无数次向美国提出这些问题,希望美国认识并纠正这些错误行为,但美国以霸权的傲慢加以回绝。美国根本不愿意改变自己偏执的对华观念,但这已经不是一个要不要改变的问题,而是必须改、怎么改、什么时候改的问题。长时段来看,美国必须改变错误的对华理念和行为,否则中国只能逼迫其改变。
中美两国要影响世界,给世界许诺美好未来,不仅仅在于相互改变对方,更在于是否能够在国际社会中树立一个好榜样。如果中国实践其诺言,做一个维护文明多样性、追求共赢共存、维护国际制度、理性解决国际纠纷与实现社会和谐的榜样,世界对中国的看法自然为之改变。同样,美国也必须反省自己,抛弃其根深蒂固的霸权观念。至今美国国内知识分子还没有真正开始讨论如何塑造一个与异质文明平等相处、与其他大国合作应对世界难题的美国,但这一天必然到来。
作者是浙江大学国际政治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