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工商时报
工商时报社论
今年5月23日到26日的欧洲议会选举,被仍在进行式的英国脱欧诸多讯息所淹没,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由于欧洲议会(European Parliament)是欧盟的立法部门里面,唯一直接让民众投票、每任5年的选举产生,在德国总理梅克尔宣布党内交棒,确定两年后任满,法国总统马克宏施政遭遇重大挑战之际,乃至于4月底西班牙国会大选后,极右派政党40年来首次进入国会殿堂,对于以政党相同的意识型态结盟为主之欧洲议会“政治团体”而言,不啻在政治与政策两个层面,传递出重大的讯息和警讯。
首先,在政治方面,目前由“亲欧、中间”、席次过半数的前三大政党,欧洲人民党(中间偏右)、社会民主进步联盟(中间偏左)、以及欧洲自由民主联盟(中间),一旦稳定的局势由“疑欧、极右”政党联盟或团体形成“关键力量”,其对于欧盟的决策将有莫大的政策影响力。以两年前英姿勃发的法国总统马克宏“让地球再次伟大”(Make the Planet Great Again)为例,为了对抗气候变迁而开征燃油税,遇到去年底迄今所谓“黄背心运动”的重大挑战,进退维谷的政治处境。就算缓征燃油税、展开全国巡回面对面“公民论坛”、或是提高每月最低工薪100欧元与2,000欧元以下的退休金不用课税,既无法得到左派人士的掌声,巴黎街头的流血冲突更成为右派激进团体“串连、练兵”的温床。原本被各界视为社会中下阶层“反气候变迁”、“反对能源税”的黄背心运动,也因为战线得以延长到欧洲议会选举之前,甚至成为各方人士纷纷粉墨登场的政治舞台。
其次,在政策方面,最值得重视的当是“疑欧”的极右派政党,会不会形成“举着欧盟的旗帜,反对欧盟(存在)”,7月就任的欧洲议会议员,面对展延到10月底的英国脱欧情势,有没有可能借力使力、进一步“裂解欧盟”的任何作为,都将造成国际政治经济的重大影响。虽然欧洲各国对于重视民生与解决失业并没有异议,但对于“为什么最近几年经济欲振乏力”的问题,则因为“移民政策”立场的南辕北辙,莫衷一是,将是一个涉及种族、宗教、语言的社会歧视之未爆弹。而其影响所及,则会使得各国内部的“中道改革”,成为不可能的任务,而这也将形成欧洲各国内部选举的压力。
回顾这一届的欧洲议会所面对的内外部政经形势,可谓前所未见;特别是3年前英国通过脱欧公投之后,美国总统川普最近两年来的种种政治作为,都使得欧盟决策当局进退失据。其中,美国与欧盟在政治关系的不快,尤其是重中之重。
除了渐行渐远、大相径庭的环境保护和减缓气候变迁的政策思考之外,无论是前年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去年片面退出各国与伊朗的限核协议,或是今年3月承认戈兰高地是以色列的领土;美国的中东政策走向之大逆转,都和欧盟有意识型态本质上的分歧。进而面对的是未来可能在经贸关系上与川普总统“关税人”的冲突,尽管欧盟和日本的经济合作协定已经从今年2月生效,但成员国家对于中国大陆“一带一路”、甚至华为5G的因应对策,都呈现出“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
由于欧盟的决策机构里面,欧洲议会做为欧盟的下议院,与成员国家部长所组成的“欧盟理事会”之上议院,虽然不能主动提出法案,但两者要共同通过,法案才可以生效的制度设计,却是制衡“欧盟执行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这个“超国家机关”(政府)的重要环节。然而,因为欧盟执委会必须在欧洲议会选举结束半年内换届,值此多事之秋,欧洲议会的议员所扮演政策辩论,以及为人权、环保或失业与移民政策议题的发言,都足以发挥国际社会动见观瞻之指标性功能。
此外,今年年底前,欧盟内部最重要的三个委员会主席职务与欧洲央行行长,都必须要换届;则就此观之,欧洲议会对于人事任命的质询权和否决权(除了央行行长),重要性将远远高过即将结束的这一届。今年2月欧盟和日本共同建立的自由贸易区,经济效益有多大,或是能够走多远,最重要的还是,欧盟成员国家对于一体化共识的坚持。面对10月底的英国脱欧新时程,以及“疑欧”的极右派政党与组织透过此次欧洲议会选举之集结、甚至抢占更多席次后的情势,则对外政策的重新检视,以及对移民和失业、甚至是劳工与环保所产生的政治龃龉和政策歧见,都将对国际社会造成影响,而这也是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我们,所必须关注的重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