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包正豪

2020领导人选举恐怕是台湾领导人直选以来最刺激且变数最多的一次选举，因为这种“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的情形，真的很罕见，特别是在现任领导人要竞选连任的时候。要不是蔡英文领导人任内的表现不佳，哪有可能出现这种大家看衰现任领导人，纷纷想要取而代之的情形呢？

更糟糕的是，连蔡英文领导人自己都怀疑自己，不然怎会有不敢面对党内挑战的畏惧心态。先是大谈“现任优先”的霸王条款，还说什么“有初选就输大选”的鬼话，但就是支持度欠佳，所以搞不定党内异议，只能嚷嚷，不敢直接做。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推迟初选时程，希望以时间换取空间。这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赖清德，老娘怕你了！”因为摆明着的是，如果蔡英文真的觉得自己当仁不让，而且一定能赢初选，没有理由要承担“破坏党内制度”的罪名去延迟初选期程。可她还是这样做了，为何？就像是小朋友考试前，非要临时抱佛脚地翻它几页，那就是侥幸心态，反正以拖待变。

人急就出昏招。初选延迟1个月，能够扭转什么？难不成期待这1个月内，赖清德会突然“大彻大悟”，认为自己不该挑战大小姐，然后对蔡英文输诚，痛改前非？还是这1个月内社会对蔡英文的负面印象会翻转，变成万民拥戴？任何人稍稍思考就会得出“不可能”的结论，偏偏蔡英文还是做了。看在赖清德与支持者的眼里，不啻为蔡英文色厉内荏的表现，又哪能不趁你病要你命地追打，当然要大嘆遗憾党中央不中立，不依循制度，塑造自己被打压的形象。自己就算不出手，旁边敲锣打鼓的龙套们可是连“恢復戒严”的酸话都出来了呢！

民进党胜过国民党的一件事，就是依循初选制度。不是说民进党多乾净多了不起，但必须承认民进党不搞宫廷政治这套，直接对着干，“兵强马壮者为王”是民进党传统。当大家都服膺这套规则，事情简单，输的人摸摸鼻子认栽，顶多大选时候不出力，但胆敢掀桌子或是脱党的，肯定成为公敌。现在好了，民进党开始国民党化，搞起宫廷政治密室协商，用乔的，真是不长进。

反观国民党，丢掉天下，大老纷纷过气之后，眾山头谁也不服谁。想要搞宫廷政治密室协商，根本没那条件，还是只能走“制度化”这条路。前后脚发生的，那厢民进党宣布推迟初选，这厢国民党吴敦义宣布不参与提名竞争，回归党机器中立立场。一下子气势上就此消彼长，民进党更加难堪。倒也不是说国民党能获利多少，就是那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国民党的希望比民进党多上那么一点。

选举，除非是那种强弱态势极其明显的情形，譬如2008马英九和2016蔡英文，看就知道稳赢，不然基本上都是看谁犯的错少，谁赢得选举的机会就大一点。如今国、民两党提名都还没定案，轮流耍宝的结果，竟然是柯文哲在旁边纳凉看笑话，随时准备伺机参战。

在我来看，这场当代三国肯定是一场好笑的选举，但背后的现实是，选民其实没有什么选择，没有选贤与能的问题，只能看是“讨厌国民党”、“讨厌民进党”，还是“讨厌柯文哲”胜出。这是一种悲哀，选举不在于决定未来，而变成情绪发泄的无奈。

（作者为淡江大学教授兼全球发展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