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绍成

日前法国总统马克龙投书媒体，强调“欧洲复兴”的理念，颇不寻常。马克龙提议创设“欧洲民主保护署”，以对抗网络攻击并防止外国政府对欧洲政党金援。他还提议成立“共同边境警察”及“欧洲庇护办公室”，并催生防卫条约，以达欧洲能同时做到保护价值及安全的目的，还要支持非洲发展，以便减少难民。

由此可见，欧洲（盟）目前确实面临极大的发展危机，这主要就是英国脱欧与民粹主义所造成的伤害。尤其，英国脱欧大限是在3月底，欧洲议会也将于5月选出新议员，各国民粹主义政党声势看涨，因而引发外界的高度忧虑。

受到2008年以来的金融海啸冲击，加上对国内与欧盟菁英体制的不满，在内部开放社会未臻成熟之际，进一步激化了民族主义的怒火，导致东欧各国民粹政党声势上扬。匈牙利总理奥班还大言不惭地要将匈牙利打造成基督教的非自由主义民主国家，并以修改宪法、打击司法、反同性恋、限缩媒体与言论自由等方式，来排斥多元社会，导致欧盟的制裁。但此案还必须经由欧盟高峰会以一致决来决议，通过机率不大，以至于欧盟陷入护卫民主价值的困境。

波兰的反民主倾向也不遑多让。由于执政的“法律正义党”在国会修法通过，最高法院法官届退年龄从70岁下修为65岁，致使现任的4成法官必须退休，执政党还以新法官代之，引发示威群众激烈抗议，控诉执政党侵犯司法独立。不仅欧盟执委会多次发函警告，现在连欧洲法院都涉入其中。

此一民粹的野火也烧向乌克兰，除了乌东地区与俄国的战事未歇之外，再加上现任总统政绩不佳，乌国内部贪腐严重，在3月底将举行的总统大选中，目前人气最高的却是一位娱乐界的谐星，让各方为之惊艳。

在西欧方面，意大利民粹政党“五星运动党”与“联盟党”在去年3月国会大选中拿下过半席次，并在喧腾3个月之后才组阁成功，这意味着意大利最终仍可能走向脱欧，因为过往政府所采行的撙节政策效果不彰，致使许多民众怪罪欧盟。而五星党的创党元老也是一位谐星，可见民粹思想的影响。

意大利目前债务约达新台币80兆元，是全欧元区最高，各国投资人已开始担心，若意大利脱欧后欠债不还，将引发欧元区的信心恐慌。欧盟成员国近年来一再爆发脱欧效应，其中包括希腊、西班牙、荷兰，还有法国，若继英国脱欧之后意大利跟进，无疑将对欧盟造成致命打击。

再看美国，由于特朗普的施政争议极大，导致民主党参选2020的人士剧增，在日前的竞选造势大会上，上届初选落选的77岁参议员桑德斯掀旋风，主要就是因为其政见吸睛，其中包括全民健保、最低时薪15美元，以及公立大学免费等，赢得中下阶层尤其是年轻自由派选民支持，已被一些论者认为是社会主义的标志。

观察桑德斯2016年党内初选与特朗普大选的得票分布，两者有极高的重迭。虽两人分属政治光谱的左右两个极端，却有着相同的“反体制”诉求，对于长期被忽略的民众有绝佳的吸引力。

当前欧盟最重要的发展指标，就是今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但此选举仍是以各国的利益为导向，而非以欧盟整体的政策为依归，必将成为对欧盟本身的一次检验。尤其，欧盟花了10年处理欧债危机，并与外来难民潮奋战3年之后，再加上特朗普极力支持欧洲民粹政党，希望能进一步瘫痪欧盟，再和各国签订双边贸易协定，更是对欧盟的落井下石。

总之，民粹主义的幽灵正在欧美国家上空徘徊，各种势力相互倾轧，这对于西方文明将是一场严峻的挑战。

（作者为国立政治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