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

第二轮特金会上演，“舞台”从新加坡转到了越南。

去年6月的首次特金会，两位有着四代“代沟”（40后的特朗普和80后的金正恩）、曾经隔空互骂的领导人，成了互相恭维的“忘年交”。两人各取所需，一方希望彻底解决朝核危机，成就历史性的外交政绩，甚至拿到诺贝尔和平奖。金正恩需要美国的安全承诺，摆脱孤立地位。关键是，朝鲜的以核导促安全政策，让朝鲜筋疲力尽内外交困，期望通过特金会突破危机困局实现安全保障。

一拍即合的机会主义，让特金二人的握手充满了仪式感，吸引了全球眼球。特金会后，朝鲜没有核试、甚至作出摧毁部分核设施的努力，美国则暂停了军演。但是朝鲜弃核并无实质进展，新加坡特金会的外交效应也失去光环。这一结果是可预期的。近70年的美朝敌对（处于停战而非终战），且处于东北亚敏感及复杂的地缘政治多边博弈之中，美朝领导人的相见欢，仍难以消化美朝信任赤字，也解不开各方纠缠的死结。

特朗普希望“快刀斩乱麻”改善美朝关系，遭遇国内强烈反弹。特朗普的鹰派团队的立场是可验证不可逆的弃核，甚至要求朝鲜将核导武器运至美国销毁。和美俄关系改善受到“通俄门”丑闻牵制一样，特朗普的朝鲜政策也受到美国政媒和民间的强烈抵制。

跟上特朗普节奏的，除了国务卿彭佩奥，还有就是韩国总统文在寅。前者是特朗普属意的国务卿，特金会和朝核危机的利好前景也使自己受益。后者出身于韩国“进步阵营”，致力于改善南北关系。但是文在寅在南北关系上走得太快，不仅引起韩国民众的反弹，在朝鲜去核陷入停滞之际，文在寅的民意支持也大幅降低。文在寅的“热心”也引起特朗普的不满——文在寅抢了特朗普的风头。

金正恩希望得到美国的安全保证，如美朝终战、签署和平协议、建交且给予朝鲜经济援助，然后朝鲜才能彻底去核。习惯对对手极限施压的特朗普不可能也不会在“弃核与安全”的先后顺序上让步。故而，特金会难以冲破双方坚持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死局。朝鲜利用中国来制衡美国，通过韩国的援助来延续对美博弈。“切香肠”式的拉锯，成为朝鲜弃核艰难进程的真实写照。

新加坡特金会拉开了喜剧叙事的帷幕，美朝领衔主演的大戏，陷入沉闷乏味中。故事的设定并不复杂，这场戏中“友情出演”的中国给出了美朝破局正解——双暂停。但是美朝因为缺乏互信而深陷要求对方先让步的迷局。美国担忧先让步会让朝鲜故态复萌，继续核试验威胁美国和盟友安全；朝鲜焦虑主动弃核，会重蹈利比亚卡扎菲政权被瓦解的覆辙。

第一次特金会未达预期，第二次特金会能否实现突破？情况更复杂，剧情更纷乱，除了美国国内的反对，美国和日韩关系也充满不确定性。一方面，美国在安保费用上和日韩的裂痕在扩大，特朗普为了特金会释放从日韩撤军的说辞，更激起了日韩两国的恐慌。美日韩安保同盟变得脆弱，日韩对美国的信任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另一方面，在中朝、美朝和半岛南北和解进程中，日本成了看客，加之日韩关系因为雷达照射和岛屿主权矛盾而恶化，日本的危机感也在强化。更要者，中国作为朝鲜战争的参与者，美朝终战，离不开中国这个关键角色。由于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朝鲜弃核进程中，中国自然不可或缺。无论美国、朝鲜，还是其他各方，都深知中国的角色吃重。由此也决定了朝鲜核期进程绝非特金二人领衔主演，而是一场多角色参与的复杂大戏。

正如好莱坞大片续集的吃力不讨好，第二次特金会也不可能取得更多实质成果。朝鲜弃核是个多方博弈、漫长复杂的过程，若特金会急于求成，朝鲜弃核就会变成烂尾工程。

作者是中国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