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北看记

福州青年赵宇义救正被施暴的女子，在冲突中踢伤施暴者，结果被刑事拘留了14天。北宋司马光砸缸救人，如果遇上今天的法律会怎么样，也会挨罚款吗？这两件事，前者是最近引爆中国互联网的热点新闻，后者是厦门一小区围墙上的一幅普法宣传画。

两者的共同主题是：见义勇为的代价。

在舆论的强烈关注下，22岁青年赵宇的命运昨天出现大转折。晋安区检察院结论，赵宇属于正当防卫，“但超过必要限度”“鉴于赵某有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为弘扬社会正气，鼓励见义勇为”，决定不起诉。被赵宇踢伤的李某则因涉嫌犯非法侵入住宅罪，已于2月19日被监视居住。

此时，赵宇一家已饱受了50多天的惊恐，一家人几乎陷入困境。根据赵某的申诉，事情起源于去年12月28日晚，他在家中陪伴待产的妻子，听到楼下有女子呼救，遂下楼看到女邻居家门被踢开，李某一手掐住女邻居，右手还握拳打她。赵宇上前把李某拉开，挨了李某两拳，赵某再把李某撂倒，被李某掰住了手指头，赵宇踹了李某腹部。想不到，三天后，李某反咬一口报警指赵宇打伤他，经鉴定为二级伤残，警方于是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将赵宇刑拘，赵宇因此错过了自己孩子诞生的一刻。而李某施暴的情节，险些受害的邹女士也出面在媒体上证实。

这个“强奸未遂打麻将，见义勇为十四天”的话题，自赵宇几天前（17日）通过社交媒体公开喊冤呼救，申诉自己可能须赔偿60万元（人民币，12万新元）、坐牢四年，瞬间引爆众多网民义愤填膺，还有女网民认为，此事不能沉默，如果不大力声援赵宇，他日万一自己也遭遇暴徒，就没人敢伸出援手了。让许多民众尤为气结的是，自称二级伤残的李某在接受媒体电访时，声称“他们在这边打麻将”，似乎生活并未受影响。

众目睽睽下，最初以故意伤害申请逮捕赵宇但不被检察院批准的福州晋安分局，20日改以过失致人重伤罪名将他移交检察院，一天后，检察院迅速做出前述的不起诉决定，赵宇“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中国公众眼中，这起案件仍有许多疑点有待揭开。

赵宇仍可能面对民事索赔的风险，因为从检察院的定性看，赵宇被认为防卫过当，也就是说检方没有确定他无罪，可能是认为他的犯罪情节轻微，考虑社会效果等原因，所以决定不起诉。换言之，赵宇没有被完全还以清白，这层不明不白，就让赵宇可能被李某民事索赔留下一条尾巴。

此外，李某是否是“强奸未遂”，官方至今没有个说法，只指明他殴打邹女士并“涉嫌犯非法侵入住宅罪”。

法律问题讲究的是遵循法律条文的适用性，和公众心中的公理不一定一致，法律上尤其忌讳滥用私刑，例如和暴徒抗争的动作超出制止其行为的程度，就可能是防卫过当，甚至有滥用私刑的嫌疑。然而，根据一般常识，这不是很复杂的案子，福州警方为何没有更早追究李某，反而刑拘赵宇14天，之后还将他移交检察院？中国刑法中对正当防卫“门槛”是否订得太高？警方与检方几次意见不一，是否反映警方执法尺度把握不足？为何正义要通过舆论施压才能伸张？

就在赵宇案闹得沸沸扬扬之际，网友爆料，厦门出现“司马光砸缸罚款二十”的普法宣传画，让人不仅联想到赵宇案，更觉得这样的宣传无法让人正面感受法律的力量，反而凸显其生硬、不近人情得近乎粗暴专横。

而见义勇为的难，就难在现实中，制度层面与具体执行环节对见义勇为者的保护缺位，影响了人们的信心。

针对赵宇案，仍有许多声音在追问：他被刑拘的14天白蹲了？许多犀利点评也纷纷出炉，如“法律不能苛求每个防卫者都是黄飞鸿，对穷凶极恶者‘点到为止’”，呼吁赵宇案改善完善法律制度。事实上，见义勇为反遭害的例子在中国媒体中不算鲜见，如果真能推动赵宇案从个案正义走向制度正义，那才是对见义勇为的真正鼓励。劝世人做好事，再多的道德说教，都不比司法的撑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