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算已经通过，时间也已经到了。”行政院长赖清德昨天在立法院审完今年度中央政府总预算后，宣布今天将率内阁总辞。赖清德虽然先“下车”，但他仍是民进党内声望最高的政治人物，距离明年总统大选仅剩一年时间，绝对少不了他的角色。

赖清德在二○一七年九月接替林全组阁，至今一年四个月。以历任行政院长的任期来看，相当于平均值，虽不长，也不算短。

赖清德当初挟“赖神”封号从台南北上，就任阁揆五天便拍板为军公教加薪百分之三，赢得不少掌声，起手式称得上漂亮。

但行政院长统理国务，历来易受折损。赖清德先是在立院自称“务实的台独工作者”，引发轩然大波，最后虽表示两岸政策属总统权限，他仍不改其志。

随后接连“消防队捕蜂功德说”及“要照服员把工作当成做功德”等说法，让赖清德饱受批评，行政院甚至被讽为“功德院”，他的声势开始下跌。

去年八月，水淹南台，赖清德当年在台南治水成效面临检验，还被批评“治水失败”，“神迹”完全破功。再加上深澳电厂政策转弯，也被视为他从政以来的一大挫折。

不过，赖清德被批评之处虽然不少，但他带头拼经济，积极解决企业“五缺”问题，却赢得工商界支持；而他的政治声望虽因担任阁揆折损许多，但蔡英文总统民调更低，两相对照，赖清德反而更孚人望。甚至，“务实台独说”虽招致不少质疑，却大获独派赞赏；而九合一败选，党内也未把败战责任归咎于他。

日前，彭明敏、李远哲等独派四大老刊登公开信，吁请蔡总统放弃连任，就被揣测是力拱赖清德直攻二○二○年总统大位。

当时赖清德以“团结”回应，熟悉他的人也认为，赖是重伦理且顾全大局的人，否则不会在九合一败选请辞被慰留，撑过立院审完总预算。

只是，展望明年总统大选，蔡英文争取连任虽不在话下，但民进党向来也有推出最强人选的传统。届时如何“顾全大局”，英德恐怕还有一番竞合纠缠。

赖清德说，“一辆列车有上车就有下车，但列车的方向不变，一定要通往更好的地方”。沉潜之后，就看他要在何处“上车”了。

赖内阁下台前的重大政策 由谁负责？

就在行政院长赖清德宣布将率内阁总辞的同一天，行政院院会通过了一个“扩大内需”方案。综观这个报告的内容，虽然大多都是旧的政策或既有政策加码，但也不乏“研拟中”的新政策。重点不在这些新旧政策的好坏，而在政策的政治责任，以及宪政体制是否紊乱的问题。

赖清德辞职之议，早在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九合一选举揭晓当天，便已提出。虽然这段期间，外界对赖清德的去留如坠五里雾中，没有确切资讯，但至少到底走不走，赖清德自己是了然于胸的。也就是说，从那时就辞意坚定的赖清德，在某种程度，已形同进入“看守内阁”的性质。

但这一个多月来，赖清德的表现却并不像是个“看守内阁”。几个重大决策，都令外界侧目。如本来要做又转弯的强制机车ＡＢＳ，本来预定今年上路的洗选蛋政策，还有雷声大雨点小的“红包之乱”等。从好的方面看，赖内阁算是“奋战到最后一刻”，但从宪政角度看，既然下台在即，重大政策做或不做，不是应该交由新内阁来做决定，否则政策成败由谁负责？

更吊诡的是，政策上的积极，无法掩盖“看守内阁”的残破。内阁三十多个部会，就有多达七个首长出缺。回头来看，赖内阁不是“不补人”，而是“不能补”，因为补了横竖也很快得总辞，等于白忙一场。于是，几个部会群龙无首，成为蔡政府的大笑话。

犹记得二○一六民进党胜选后，长达四个月的总统交接期，民进党一再要求马政府的“末任行政院长”张善政，应该严守宪政分际，莫再对重大政策做决定。虽则时空环境不同，当时涉及政党轮替，如今执政的仍是民进党；但宪政的运作，和责任政治、政治伦理的基本原理，不会因政党的因素而改变。赖清德虽率内阁总辞，争议却不会因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