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透视
世界各界都对特朗普—中领导人在二十国集团(G20)峰会前的会晤寄予厚望,希望双方能达成妥协,阻止贸易战进一步扩大,从而避免将世界经济拖入衰退。双方对此次峰会都很认真,做了充足准备。中国调低姿态,应美国要求提出一份有142项的让步清单;而特朗普也松了口风,说如果双方能就剩余的四五项达成妥协,美国也许不会扩大征收关税。但形势强于人,中美之间的是结构性矛盾。
政治化是中美贸易战难以化解的主要原因,双方都有强大的政治力量将贸易冲突政治化。中国从上世纪90年代“银河号”事件以来,一直怀疑美国企图打压中国,不让中国崛起。因此,中国一开始就将贸易战当政治战来打,不明智地对大豆等农产品征税,专门打击特朗普的票仓。然而,特朗普才是挽救中美关系的最后机会。
美国国内一直存在强大的反华势力,而且近年来在两党、左中右之间形成了共识,认为中国是对美国的生活方式和以美国价值观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的最大威胁,连一直为中国游说的大资本集团都有转向的迹象。只有特朗普本人一直以商人的眼光来看这场贸易战,比如他不分敌我全面开战,只以卖多卖少来定输赢,有时候对盟友更狠,说它们比中国更坏。
非典型的美国总统
是的,特朗普是想使美国再次伟大,保持老大地位,为此他也不介意中国经济遇到麻烦,但他的算计里并不包含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因素。这和包围着他的那些高参、阁僚以及美国国会议员、智库、利益集团等等非常不同。这些人切切实实地在布局新冷战,因为他们非常不喜欢中国。而特朗普对中国并不反感——事实上他很羡慕中国。
特朗普是一个非典型的美国总统,在美国政治史上百年不遇。他的崛起打破了美国政治几乎所有的常规。他高喊“使美国再伟大”,但自己却是最不美国化的总统。他丝毫不拘泥于美国的立国理念和价值观、道德标准和“政治正确”的行为规则。比起美国传统政客来,他更加可能做出打破常规的决策。他断然决定和金正恩举行峰会就是一个突出表现。
在这个决定中,他一扫美国政界几十年的陈旧思维和陈词滥调,使朝鲜半岛局势得到逆转,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圣淘沙特金会后,他多次吹嘘他和金正恩的关系,说他们“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了。美国主流媒体对此说法非常反感,认为美国总统和一个“恶人”谈恋爱是个耻辱。
中领导人的博鳌讲话后,特朗普发推文感谢他,并说他们一起可以做许多了不起的事情。这说明他并不在乎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差别。在沙特记者卡舒吉的谋杀案中,他为了1100亿美元的军火订单和他的家族在沙特的商业利益,极力为沙特王储开脱。美国媒体和卡舒吉的未婚妻都指责特朗普在这起事件上的反应是“没有道德”。他对普京非常迷恋,极力想搞好和俄罗斯的关系,并力排众议,在“通俄门”调查正盛时同普京举行闭门单独对谈。
美国媒体评论说他和独裁者的关系,比与民主盟国的领导人的关系更好,相处更欢,指责他抛弃美国的基本价值观和信仰,破坏美国长期努力建立起来的、基于自由主义原则和标准的国际秩序、国家信誉和传统友谊,并使自己成为全世界的笑柄。他和前任总统奥巴马形成鲜明对比:奥巴马坚持美国是“山顶上的城池”或世界灯塔的理想,将美国的价值观和信仰当作国家的最高利益,而特朗普却在商业利益上斤斤计较。
再来看看特朗普总统之后的美国政坛。上面提到的美国政界对华政策上的基本共识,在特朗普下台后仍然会继续下去,甚至变得更强大。传统政客的必然归位,也必然会使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冲突,上升为中美关系中的主调,从而使商业利益上的计较退居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