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专家津上俊哉:中美贸易战的归宿

时间:2018-11-19 09:16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时事透视

中美贸易战已经开打四个月了。美国对相当于2500亿美元规模的中国产品实施追征关税,规模达到进口总量的四成。规模虽比不上美国,中国也每次都对美国的追加制裁采取反制措施,规模达到1100亿美元。

10月初,美国副总统彭斯发表演讲,在中国人看来,不禁联想到英国前首相丘吉尔的“铁幕”演讲,令人震惊;也让人预感中美之间的冰冷关系不会在两三年内结束。

对中国来说,中美关系的恶化有两个失算。

一是虽然早已预测到特朗普政府会发动贸易攻势,但以为可以最后通过谈判来避开,却没能避开。

二是在经济状态恶化的时期遇到贸易战。过去10年,中国以贷款和投资为政策中心,刺激经济,留下债务急剧增加的严重后遗症,迫使中国自去年开始以“去杠杆”为口号进行收紧政策。在此关头,中国受到贸易战的负面冲击。

还有就是中国的民营企业主对未来很悲观。不仅仅因为景气不好,还对政府是否能给自己生存空间疑神疑鬼。承担六成国内生产总值(GDP)、八成雇用的民营企业对未来难以抱有希望,对经济来说是巨大的负能量。因此,当前中国经济处于三重苦的困扰。

美国的问题是其国内对华政策没有达成共识。仅在“对中国应该严厉”这一点上,得到超党派的支持,但关于如何进一步处理贸易战的问题上,出现了“不允许中国霸权”这样的冷战派、“让中国一改扭曲自由贸易的政策和惯例”这样的自由贸易派,以及“缩小过于密切的中美经济关系”这样的反贸易派的分歧,没能达成共识。因此,想知道“美国到底想要中国干什么”,中国也不知所措。

看到中国近年来的技术进步,美国开始担心失去技术的领先优势。但是,由于过度担心,甚至探讨在研发领域限制中国籍技术员的雇用,或减少来自中国的留学生等极端措施。太过激的措施反过来会损害美国的技术领先优势。

美国应该保持冷静。看来,现在的中国政府无法从根本上治愈经济上的重病,中国崛起不久也会停顿。还有,美国唯恐在信息技术(IT)上被中国超越,却忽视了一党专制本身和IT技术的发展趋势,在根本上有冲突的地方,对国家垄断权力拥有深度怀疑的区块连技术就是一个例子。

在中美之争中,自1996年世界贸易组织签署的“信息技术协议”以来,以“零关税”为首,走在自由贸易前沿的IT产业,急转直下成了其例外领域。

在过去20年,自由贸易的深化带动了全球IT产业链的大发展,又带来IT相关产品性价比的爆炸性提高,信息技术实现前所未有的发达和普及,并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东北亚也是最受IT产业成长恩惠的地区。如果不再使用自由贸易的规则,今后IT技术和产业的发展,以及给人类的恩惠将会缩小。受惠的日本、中国、韩国、台湾以及整个东北亚地区将蒙受巨大损失。因此,整个地区必须努力防止该病情蔓延。

看来,自由贸易的退潮不仅仅局限于IT产业。美国的很多有识之士还预测,特朗普明年会拿退出世贸作为威胁。

在这之后,等待世界经济的会是什么?现在只有美国挥舞着违背世贸规则的保护主义大棒,如果其他国家也跟风,让保护主义继续扩散,世界贸易将急剧缩小,恐怕1930年代的噩梦会再现。

日本致力于签订《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展协定》(CPTPP)、《日本—欧盟经济伙伴关系协定》(JEUEPA)、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区域自贸协定,具有维持世界自由贸易的势头、防止保护主义在世界蔓延的意义。

如果世界失去自由贸易,迎来世界经济衰退的局面,中国是否有自信维系本国的繁荣呢?如果没有,希望中国彻底修改让美日欧感到“不公平”“这样下去就无法持续自由贸易”的那些扭曲的贸易政策和惯例不是妄想的。

然而,就算日本、中国以及有同样担忧的国家付出努力,也无法保证防止自由贸易体制的退潮,但除了付出最大限度的努力,我们似乎别无选择。

作者是日本国际问题研究所客座研究员现代中国研究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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