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 2018年9月28日

美国总统特朗普日前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言时，表明美国反对全球主义理念，主张“美国优先”，还说世界各国必须对抗全球治理、新形式的压迫和支配对国家主权的威胁。

美国在二战后带领国际社会建立的国际秩序、原则与多边组织，如今在特朗普口中成了美国独立自主的威胁，这既是特朗普对国际秩序的歪曲理解，也是他带领美国走向单边主义的宣示。

这是特朗普第二次以国家领导人身份在联大发言。去年，他批评联合国缺乏管理效率，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认为联合国并未发挥与美国对联合国投资相称的成果。他以自己竞选总统时的口号，喊出“让联合国再次伟大”，鼓励成员国推进联合国改革。

今年，他似乎对联合国改革彻底失望，直接宣示国际多边组织侵蚀美国国家主权。

他抨击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和国际刑事法院，批评前者是耻辱，后者“违反正义、公平和既定程序等所有原则”，说“绝不会将美国主权让渡给一个未经选举、不负责任的”国际刑事法院，还明确表态美国“拒绝全球主义并拥抱爱国主义”。

美国拒绝全球主义，揭示了国际社会面临的困境，在接下来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里，国际秩序很可能陷入动荡。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就说：“当今世界患上了信任缺失症，多边主义受到诟病。对国家机构的信任、国家之间的信任，以及对基于规则的全球秩序的信任都处于临界点。”

美国立国以来大体奉行孤立主义，直到二战后期日本攻击夏威夷珍珠港，才加入战事。1942年，美国总统罗斯福首次以“联合国”称呼反法西斯同盟国；

二战结束后，联合国成立，美国总统杜鲁门在1945年联大发言时宣示，美国在战争中没有被孤立，今后和平时期也不会采取孤立主义。美国在过去70多年奉行干涉主义，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对外输出美式民主主义、自由主义等价值观和市场经济理念。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建立了今天的国际原则和国际秩序，世界各国从这套国际秩序中获益。在“美国治下”，全球大部分地区得以大致维持和平，全球经济总体持续发展，世界各地贫困人口不断减少，发展中国家逐步累积财富，人民福祉得以改善。

联合国拥有193个主权会员国，是国际主义和全球治理的最高级象征。虽然存在制度上的缺陷，但这是人类迄今所能达成的最有效国际机制，对国际和平与发展的贡献不容抹杀。特朗普在联大公然反对全球主义，视联合国于无物，将削弱它的象征性和领导力，今后世界上的纷争相对更难解决。

特朗普对全球主义和多边主义的唾弃，其实在美国有一定的民意支持。特朗普认为，这套国际秩序让全球富起来，包括让中国崛起成为可以挑战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如今却回过头来反噬美国国家利益，而多边组织和多边协议不仅无法维护美国利益，还威胁美国主权。

特朗普上任总统近两年来的一些决策，虽然看似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但对国际游戏规则的睥睨却是表里如一，脉络清晰。他对国家利益的定义并不根据传统政治学派，而是更为狭隘的短期利益。

必须指出的是：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并非回归历史上的孤立主义，而是趋向单边主义，这意味着它会依据非传统原则在全球范围内活动，为利益所驱，任何时候都可以不惜出手。这将扰乱现有国际秩序，仇美、仇视西方、恐怖主义等都可能加剧，对所有国家都是威胁。

美国政治发展到今天走向单边主义，可说是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发展到极致后转向的钟摆效应。美国建构的全球主义富了世界一方，却让不少美国人认为自己吃了不少暗亏，逼得持保守主义的特朗普群体走上美国政治舞台。

在美国看来，多边主义属于旧时代的产物，现在它要“退群”了，其他国家如果要维护现有国际秩序和对抗单边主义，就不能太自私，处处只顾自己利益，也必须更团结，以避免世界进一步滑向无序和动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