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在越南和美国国内都“战势”正酣之际,小麦凯恩高升为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统帅整个越南战场的美军,一直干到了1972年退役。总结其军旅生涯,小麦凯恩一方面在政治上长袖善舞,能够在华盛顿维护和增进海军利益,甚至得到了一个“海权先生”的绰号。另一方面又是一个坚信“多米诺骨牌”理论的冷战斗士,是美国军界鼓吹第三世界冷战的旗手。
1965年,小麦凯恩就作为司令官指挥美军入侵多米尼加,推翻了左翼政权。在越南战争中,他更是一力主张将战事扩大到柬埔寨和老挝,积极插手两国的内斗。小麦凯恩的这两点特质都被其子继承了下来。
老麦凯恩和小麦凯恩是美国海军史上第一例父子海军上将,堪称显赫将门。1972年,小麦凯恩退役时,尼克松就已经在赞颂他们父子为母国做出的杰出贡献。特别是在小麦凯恩手上,其家族的联系从海军进一步扩展到政界,权势大增。为了追随父辈和祖辈,参议员麦凯恩及其子也先后就读于美国海军学院,并奉老麦凯恩的衣钵成为海军航空兵。在崇拜军人的美国社会,麦凯恩家族可算是“忠臣孝子”之家。这也为麦凯恩本人日后的军旅和政治生涯奠定了深厚基础。
参议员麦凯恩出生于1936年的巴拿马运河区,和他的父亲一样,先是度过了四处辗转的童年,然后报考了美国海军学院,成为一名海军军官。在兵科上,麦凯恩选择追随祖父,当上了海军航空兵。在他父亲成为越南战争的司令官的前一年,身为海军中尉的麦凯恩在越南被击落,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也经历了7年的牢狱之灾,并且落下了终身的身体残疾。
在狱中,麦凯恩拒绝被提前释放,一直坚持到了1973年。这一段战争中的传奇经历让他获得了战争英雄的称号,但是对他的军旅生涯却没有多少帮助。虽然他在1974年就重归飞行员生活,但是糟糕的身体状况和被俘和恢复期间的空窗期让他在晋升上难度颇大。如果按部就班,麦凯恩恐怕难以效仿父祖、创下“三代上将”的记录,很可能也就是能以海军少将的身份退役。
一番权衡之后,麦凯恩最终在1981年45岁的时候决定退役,他的军衔也永远定格在了海军上校上。除了脱下军装以外,麦凯恩在1980年还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离婚再娶。新的妻子是亚利桑那州一家啤酒公司老板的女儿。
和父亲一样,麦凯恩在退役前也当过海军在参议院的联络官,这也为他打开了政治世界的大门。在家族关系和岳父财力的共同帮助下,麦凯恩在1982年就当上了亚利桑那州的众议员,1987年就接了该州的传奇参议员、美国保守派领袖巴里˙戈德华特的班。
在政见上,麦凯恩继承了父亲强硬安全鹰派的基因,支持增强美国特别是海军的力量,支持美国在世界范围内采取军事手段支持外交政策。与一般的现实主义者不同的是,麦凯恩带有着深深的“理念至上”的烙印,愿意为了维护和推广美国的价值观而做出牺牲。对他而言,如果不能动用美国自身的力量来维护自由和民主的信念,那么他本人在越南遭受的苦难也将毫无意义。
因此,在伊拉克战后中,麦凯恩给予了小布什坚定支持;在叙利亚和乌克兰,麦凯恩大力鼓吹支援当地的反对派,猛烈批驳了奥巴马“不做蠢事”的收缩战略。在这一点,麦凯恩颇有冷战斗士的遗风,不管政治气氛如何变化,始终初衷不改。当然,这也注定了他的对华强硬态度。
但是,尽管在安全问题上麦凯恩是个坚定的、新保守主义者式的共和党人,但是他又是一个党派成见不强,特立独行的政治人士。在很多议题上,麦凯恩绝不是一个典型的共和党人。比如,他在宗教问题上并不保守,在堕胎等议题上持有相当开明的态度,这一立场也让他付出了在2000年共和党初选中败给小布什的惨重代价。麦凯恩最为关注和大力推动的一些议案也没有多少党派色彩。
其中最重要就包括限制竞选中对“软钱”的使用(“软钱”指绕过联邦选举委员会的监管用于影响竞选的捐款——编者注),允许总统部分修改法案中的条款(而不是整体性的赞成或者反对)等,这些举措都是为了削弱利益集团的分肥政治对华盛顿的影响。也正是因此,伴随着美国政治的整体极化,麦凯恩这样的不按照党派界线行事的议员也越来越与当前时代格格不入,甚至就像是“过时的人”一般。
某种意义而言,美国社会对麦凯恩的哀悼,更像是对一种理想中的、也曾经存在过的中道政治的怀念,并不单单是对逝者的政治利用。不过,纵观当今华盛顿两党的所作所为,也只能说后人哀之而不鉴之,既是不愿,也是不能。
回想当初,在与麦凯恩交恶之际,曾经流传着白宫对这位亚利桑那参议员的私下评论。其大意就是别理会麦凯恩在说些什么,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特朗普的这一判断,仿佛是对麦凯恩之死的一个注脚,那就是这个时代并不站在这位参议员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