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解困之道:减税优于基建(2)

时间:2018-08-16 11:30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基建大干快上并非良方

应对六大担忧,决策层同样在7月底的政治局会议上释放出了明显的政策调整信号,如强调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把好”货币供给总闸门,加大基础设施领域补短板的力度等等。随即基建投资明显加快,如中国铁路投资增速等领域出现恢复性增长,地方专项债发行提速等,预计在政策支持下,下半年中国基建投资将会出现明显反弹。

虽然稳基建对于改变投资持续下行局面具有关键作用,且能一定程度上起到政策托底的效果,但并非力度越大越好,过度依赖于基建投资带来的短期增长反弹,从长期来看存在如下弊端:

一是加剧债务风险。2017年至今,中国政策层一直致力于落实去杠杆与化解重大金融风险,同时,伴随着对地方政府债务约束的增强,如加强官员的债务责任终身制、规范融资平台、引导基金以及各类产业基金的地方政府资金约束,前期地方政府债务增长过快的局面已经得到遏制。

例如,出于债务担忧,年初多个省市基建投资已被叫停,包头地铁项目是其中之一,当时项目预估涉及资金300亿,而包头市财政挤水分后,2017年财政收入已缩水一半至138亿,仅地铁投资便是同期财政收入的数倍。可以想象,一旦未来放开对基建投资的大干快上,有可能会再度激励各级政府部门大搞投资竞赛,加重债务风险。

二是基建对于经济的边际效益递减。经过过去十年间,基建投资超过20%的快速增长,当前中国的基建存量已然不低。2017年中国固定资产投资高达63万亿,占GDP的76%,而基建投资为14万亿,占GDP的17%;此外,中国建筑类产品消耗全球第一,2017年全球粗钢总产量达17亿吨,其中,中国产量为8.317亿吨,相当于其他国家的总和。

在笔者看来,经过多年高速发展,当前中国极具经济效益的投资项目已经基本完成,未来基建投资带来的经济效益会逐步降低。如牛津大学研究员阿提夫•安萨尔(Atif Ansar)在《牛津经济政策评论》论文中指出,中国逾半基础设施投资项目“摧毁,而不是产生”经济价值,因为成本比效益更大。

从这个角度分析,仅因为稳增长而超出既定安排,加快推动基建项目,有可能出现重复建设与结构性供应过剩的问题。

第三,加剧“国进民退”现象。2008年以来,中国出现了明显的国进民退局面,在笔者看来,这与当时推出的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有关。反观当下,国有企业往往是预算软约束企业,且不少面临高杠杆率问题,新一轮的投资拉动是否会再次对民间投资产生挤出效应?加剧国企与民企的不平等地位?倘若如此,从长远来看,将削弱中国经济增长的活力。

减税还富于民,势在必行

在笔者看来,比基建更有效的方式莫过于大幅减税,这主要是源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中国的减税空间仍然较大。当前中国的宏观税负水平在全球范围内位列前茅,根据世界银行联合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发布的《缴税2017》报告,在全球190余个经济体中,中国以68%的税收负担排在第12位,远远超过世界平均40.6%的总税率水平,不仅高于美国、日本的税负水平,二者分别为43.8%和47.4%,甚至超过印度的55.3%。

除此以外,近年来税收的增长也为减税提供条件。例如,2017年,中国的个税超过预算多增720亿,说明个税改革存在较大减税空间。而今年上半年,中国GDP名义增速为10%,但各主要税种的增速也均显著高于GDP增速。

如上半年税收收入增长14.4%,其中,国内增值税同比增速16.6%,企业所得税增长12.8%,企业税负仍然增长较快,负担较重,不利于企业增加投资;个人所得税同比增长20.3%,在居民收入持续下降的当下,个税的高速增长也会对居民消费造成负面影响。

其次,减税对于扩大内需的效果也将更加显著。正如政治局会议强调的,扩大内需已成为应对外部风险的重要方式,在笔者看来,减税对于扩大内需的效果则十分直接。例如,居民方面,如能推动个税改革,即一方面通过提高个税起征点与降低税率,可以减少纳税基数,一方面考虑到个人负担,将家庭抚养人口、按揭贷款等等纳入个税抵扣,将会有助于增加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支持消费提升。

从企业层面来看,营改增以来,企业由于税收征管力度趋严,抵扣链条不完整等原因,不少企业存在实际税负增加的情况。此外,“五险一金”过高、去杠杆下资金成本上涨,以及环保不断提高,进一步加大了企业的运行困难。

例如,以北京地区税前万元月薪为例,企业需要额外承担的“五险一金”成本为4410元,劳动者扣除个税和社保缴费2543元,劳动者与企业共同承担的成本接近8千,税收负担过高。实体经济只有切实的大幅减税,才能改进经营环境,增加投资。

再有,减税符合当前贸易战略转型的需要。以往中国的贸易战略往往是鼓励出口,但伴随着中国的消费升级,中国居民对于海外高端商品的需求进一步加大,中国正从过于追求出口转向进出口并重。然而,当前中国面临的情况是,进口关税虽然不高,但加上增值税与消费税后的进口综合税负仍然较重,如进口大排量小汽车,加征三税之后,最终售价可能是到岸价的2倍多,从鼓励进口的角度来说,减税同样存有空间。

最后,减税是财税制度的进一步完善,是改革进入深水区的重要一环。在笔者看来,当前中国经济周期越来越短,与近年来采取的宏观政策大多具有短期、行政化特征密不可分。通过减税,从制度上就中国经济面临的困局进行解困,效果更加长远。

实际上,早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上,财税改革提速便已成共识,但从近年来的实践来看,房产税、个税的推出均落后于时间表,企业减税降费的实际效果也并不明显。因此,笔者认为,中国经济若要走出“六稳”困境,加快长效机制建设,减税与还富于民,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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