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簿总裁扎克伯格因用户信息泄露被美国国会议员炮轰的同日，一夜未眠的今日头条总裁张一鸣昨天公开发表了1522字的道歉信，“真诚地向（中国）监管部门致歉”。

今日头条手机应用（APP）从本月9日起暂停下载服务三个星期。去年底部分频道一度被暂停内容更新。旗下产品“内涵段子”客户端软件及公众号被永久关停。张一鸣是在今日头条被多次约谈和处分后，写下这封道歉信。

他认为自己错在没有真正理解和认识到位主管部门过去几年给的指导，片面注重增长和规模，忽视了引导用户获取正能量信息的责任。他反思，公司存在问题的深层次原因包括，“四个意识”淡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缺失、舆论导向存在偏差。

张一鸣承诺，今日头条将对全体员工进行教育，提高权威媒体内容的分发，强化总编辑责任制，将现有6000人审核队伍扩大到一万人。

今日头条犯的三宗罪是：太多低俗内容、太少正能量内容、有假广告。

前面两种罪是相对的：今日头条利用机器算法预测读者的阅读偏好并加以推送，色情或暴力的内容往往较能吸引眼球，因此会更频繁地被推送，正能量类型的内容就相对推送得少。

今日头条过去的算法可能较真实地反映读者的口味，但这有悖于中共十八大以来中共希望广大民众内化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当企业和政府都在为民众的精神空间占有率而竞争时，政府略胜一筹之处在于可以运用行政力量，尝试改变企业已让网民养成的数字饮食习惯。

算法让今日头条成功地占据大批中国青年的精神空间，成为每日活跃用户最多的自媒体。外界预测，今日头条可能得修改算法的方程式，提高正能量内容的推送比率。今天的局面说明，越成功的科技公司，越需要讲政治。

张一鸣在道歉信中表明，他是工程师出身，创业的初心是做一款产品，方便全世界用户互动和交流。然而在科技对全球社会影响越来越大的今天，在凡事都得讲政治的中国，这种“我只是科技男，没想掺和政治”的潜台词，很难被买账。就连扎克伯格也开脱不了。

最后略谈今日头条的第三宗罪——假广告。

上个月29日，央视财经《经济半小时》节目称今日头条在管制较松的二三线城市发虚假广告，例如冒充北京某著名老字号医馆的名义售卖疗效被夸大的药。这让人想起2016年大学生魏则西因被百度广告误导到莆田系医院就诊后病逝的悲剧。

央视财经指今日头条为了广告业务而不看重广告中的产品是否证照齐全，甚至还可以帮助制作假资质。节目也指今日头条利用“二跳”方式逃避责任，即在首页放合法的广告，但用户点入广告后会被转到假广告。

互联网经济伴随互联网科技爆发性增长，监管部门跟上科技的步伐适度出台管制措施保障消费者利益和用户隐私，那是好事。至于行政指令能否有效改变读者天然的阅读偏好，监管部门能否堵住所有替代今日头条满足读者非政治正确需要的媒体产品，则是个巨大的问号。

（记者是《联合早报》北京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