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淳亮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日前在菲华工商总会庆祝成立20周年纪念活动上开玩笑说：“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让我们成为一个省，就像福建，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菲律宾省。”他说如果真的这样，就能解决菲律宾的财务问题。

中短期来说，菲律宾的机会不大。还没有多少中国人觉得和菲律宾有深刻关连；既缺乏血浓于水的情感，也没有利益的渴求。就像杜特尔特自己讲的，“如果你们愿意”，而事实是中国人恐怕根本没考虑过这回事，甚至也不会愿意。就像保守派的美国人，也颇多不愿意接纳肤色较深、讲西班牙语的波多黎各，成为美国的一个州。何况那儿八成人口投票给民主党，倘若由属地提升为一个州，民主党多了两席联邦参议员，共和党就更难维持在国会的优势。

波多黎各人倘若愿意，随时都可以移民美国，因为他们每个人也都被美国授予了公民身分。但就算波多黎各已经在2017年6月通过了设州的公民投票，且支持成为美国一个州的投票人数占97%，华府也只是对这个公投视若无物。无怪乎许多波多黎各党派杯葛此次投票；他们头脑清醒，知道就算自己愿意，美国也不肯要，何必投票去伤害自己的尊严。

也是在2017年，两个事件证明了美国政府与美国人民对波多黎各的淡漠。其一是债务危机，美国政府不伸出援手，使当地政府财政更加窘困，基础设施陷于瘫痪，贫困人口飙升至四成以上。其二是去年9月的玛丽亚飓风，造成全岛水电基础设施停摆，半年过去了，还有二成、甚至四成的人口，没有恢复正常的水电供应。美国媒体偶尔还会提一下这个惨况，但是联邦政府就是把这块土地搁着、放着，其他人也没办法。

菲律宾和波多黎各一样，都是在1898年的美西战争后，从西班牙转移到美国手中。美国为了菲律宾，还支付给西班牙2000万美元，然后引发了为期三年的美菲战争，造成数十万菲律宾人死亡。波多黎各成不了美国的一个州，只能继续其美国属地的地位；菲律宾虽然在二战之后独立了，也似乎直到杜特尔特上台，才稍微有点独立国家的外交。

对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支持者来说，或者对老派的美国白人来说，拉美裔或菲律宾人的地位也许稍比黑人高些，但是也就仅仅如此。角逐今年奥斯卡奖最佳纪录片的《国宝银行：小到可以进监狱》（Abacus: Small Enough to Jail），导演詹姆斯（Steve James）质问美国纽约地区检察官小赛勒斯万斯（Cyrus Vance Jr.），在金融风暴之后，是否是因为种族主义才对付曼哈顿一家很小的华人社区银行，他“非常抱歉”地回答：“我们和华人社区关系很好。我们没有像对待印度银行或南美银行那样对待这家银行。”

如果没有族群一体感、连带感，一个地区就算成了大国的一部分，或成了大国的盟国、跟班，这个地区的人民，也仍只能是相对于这个大国主体民族的二等公民；而这个成为大国同盟的小国家，也只能是次一级的同盟国。“五眼联盟”（Five Eyes）只有美英加澳新，甚至德国都被排除在这个核心统治族群之外，其他更不用说。至于像土耳其这类异族国家，只能是同床异梦，随时担心上演“无间道”，一不小心就要上演始乱终弃的戏码。

“菲律宾省”是一句玩笑话，但其背后也是该国历史的斑斑血泪。也许几十年后，当中国与菲律宾成为坚强的盟邦，且菲律宾经济昂然挺立，回首曾经做为殖民地的过往，菲律宾人可以自傲地说，“我们”终于站起来了。

作者是台湾中国科技大学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