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5月底重挑南中国海巡航以来，6月3日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在出席2017年新加坡香格里拉对话会议期间，再次就南中国海问题表明新政府的立场。马蒂斯在会议上重申了美国继续参与亚太事务的决心，并再次指责中国的岛礁建设，宣称将会继续践行“航行自由”这一国际法原则。

自今年1月上台以来，国际社会普遍认为特朗普政府尚无明确的南中国海政策安排，但从近期的最新动向看，美国新政府的南中国海政策正日趋成形。特别是特朗普似乎有意先行批准南中国海巡航计划，然后刻意借助“香会”平台，向国际社会释放其最新亚太和南中国海政策信号。

5月25日，美国阿利·伯克级驱逐舰杜威号进入南沙群岛美济礁附近海域，并宣称此举为行使国际法赋予的航行自由权。这是特朗普政府就任以来，首次在南中国海相关岛礁附近海域实施“自由航行计划”。特朗普政府在三次拒绝国防部申请之后，在此时批准南中国海巡航，又选择南沙群岛美济礁作为“首航”对象，似乎是精心策划的有意之举。

首先，在时间节点上，进入5月以来，随着“南中国海行为准则”磋商草案出台和中菲开启南中国海问题双边磋商，南中国海局势逐渐“降温”“向好”。而美国不愿看到中国与东盟（亚细安）国家过度亲密，所以重挑南中国海问题，既可向盟友和伙伴国展示其军事存在，也可以南中国海问题要挟中国在朝核问题上配合美国政策。同时在“香会”召开前夕开展南中国海巡航，似乎有意炒热南中国海问题，为利用“香会”对华施压进行预热。

其次，在地点选择上，南沙群岛美济礁、永暑礁和渚碧礁拥有3000米长的跑道，已成为中国开展南中国海海上合作和管控海上形势的重要战略据点。美军在已分别对渚碧礁、永暑礁进行巡航后，选择美济礁，是对中国南中国海政策的一次底线试探。同时因应2016年中菲南中国海仲裁案中对美济礁“低潮高地”的判定，是对中国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的挑战，也迫使中国遵守这一所谓的南中国海仲裁案裁决。

从马蒂斯“香会”发言可看出，美国亚太政策基本延续奥巴马时期“亚太再平衡”战略，即保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政治军事存在，巩固同盟及伙伴关系，维护美国在本地区的主导地位。具体来讲，其南中国海政策包含“两变”与“两不变”。

首先，其根本目标并未进行调整。从奥巴马时期的“亚太再平衡”到特朗普竞选时期的“美国优先”，再到马蒂斯“香会”发言，都是将美国在亚太地区根本利益放在首位，即维持海洋霸权和亚太事务主导权及领导地位。

其次，美国并未退出中美地缘政治竞争，矛头依然对准中国。“香会”发言中，马蒂斯继续对中国岛礁建设作出指责，并称中国的行为是在“侵犯国际社会利益、违反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

第三，南中国海问题已不再是特朗普政府优先议题。从2017年美菲在吕宋岛北部东海岸举行“肩并肩”年度联合军演，到特朗普政府三次拒绝巡航南中国海申请，且马蒂斯“香会”发言虽继续批评中国，但着墨不多，而是将朝核问题和恐怖主义列为主要探讨的问题。自特朗普上任以来，内政外交都面临困局的情况下，南中国海问题显然已不再是对外政策优先议题。

最后，美国介入南中国海问题的策略发生改变。从奥巴马时期强化在南中国海的军事力量部署、增加军事活动等方式介入南中国海问题，转而更多强调盟友的互动与合作，同时希望盟友承担更多的政治安全责任和义务。

对美国来说，维持在亚太地区秩序中的主导地位，符合其根本利益，所以美国不会退出南中国海地缘政治博弈，也不会放弃“自由航行计划”。巡航南中国海已不再是做与不做的“判断题”，而是选择何种时机实施的“必选题”。就近期而言，从特朗普政府内政外交时局看，美军南中国海巡航虽会继续，但会稍有缓和，中国不必过度担忧，大可坦然视之、从容应对。

首先，特朗普本人正面临“通俄门”事件的干扰，所以他并无过多精力关注南中国海。同时，南中国海问题不太可能真正成为其分散国内民众注意力的首选议题，特别是目前民主党在参众两院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通俄门”事件无疑成为民主党人重拾人心的大好时机。

其次，相较于南中国海问题，特朗普政府会将更多精力放在朝核、叙利亚、恐怖主义等急需解决的问题上。特别是目前朝核局势仍处紧张，而韩国内政局更迭之时，特朗普更加需要中国的配合。

第三，作为南中国海“自由航行计划”的主要推动者，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可能将卸下此职务。以对华强硬著称的日裔上将哈里斯，其自2015年5月27日上任以来，目前任期已到两年。根据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的任期来看， 1947年至1983年任期一至六年不等（1958年以前太平洋司令兼任太平洋舰队司令），1983年至今历任太平洋司令部司令任期都未超过四年。照此来看，作为“亚太再平衡”战略主要执行者的哈里斯，经历了总统更迭后还能执掌太平洋司令部多久，依然是个未知数。

事实上，今年4月初的海湖庄园会晤，中美两国元首就中美关系和共同关心的重大国际地区问题交换意见，达成了多项重要共识。那次富有成果的会面，为特朗普任内两国关系的继续向好发展奠定了基础，也有利于促进两国在重大地区问题上保持沟通、避免误判。

此次马蒂斯在“香会”的讲话可看出，未来“自由航行计划”不是美国南中国海政策或亚太战略的全部内容，中美关系仍在稳定发展的轨道上。

作者是中国南海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