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叙利亚西北部反对派控制的伊德利卜省一个市镇遭到疑似毒气袭击,造成至少100人死亡,约400人受伤,死者包括11名儿童。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相信,此次袭击是叙利亚政府军的战斗机投掷毒气弹所为。叙利亚军方消息人士否认曾经使用化学武器。
化武这颗毒瘤不只是在战争时才会吞噬生命,在平时也成为暗杀的利器,例如3月13日在马来西亚遇袭身亡的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同父异母长兄金正男,就是遭VX神经毒剂(一种剧毒的有机磷酸酯)毒死的。诡异的是,尽管1997年4月29日《禁止化学武器公约》在全球生效,而且已有192个缔约国,但化武还是禁而不止。
叙利亚战争岂止让化武禁而不止,还成为化武展现魔力的试验场和杀戮地。从2011年3月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之间的战争开始以来,叙利亚境内发生了多少次化武袭击,迄今不明。2013年联合国发表的一项调查表明,截至当时就已经发生五次化武袭击。
谁在使用化武、谁用得多、谁使用得少,也是一笔糊涂账。联合国和国际禁止化学武器组织的调查小组于2016年8月23日发布的调查结果证实,叙利亚政府军和反政府军,如伊斯兰国组织(ISIS)在2014年至2015年间,曾多次使用化武。也就是说,双方都在用,但双方都在推御责任,正如这次的化武攻击。
迄今,在叙利亚战争中有多少人死于化武,同样不清楚。在六年的叙利亚战争中,死伤的人数统计有较大的差异。2016年9月13日,总部设在英国伦敦的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表示,叙利亚内战已夺走30万1781人的性命,其中包括超过8万6000个平民。
2016年2月,叙利亚政策研究中心的报告则指出,叙利亚内战直接或间接导致死亡人数高达47万,国家财富、基础设施和机构几乎完全摧毁。另一项观察表明,叙利亚战争死亡人数达到45万,在叙利亚2100万人口中超过一半人流离失所,近500万人逃出国门,许多人以各种合法或非法的方式抵达欧洲,成为难民。
这些数据都没有单独统计有多少叙利亚人死于化武攻击。一个标志性的数据是,2013年8月21日在叙利亚大马士革的东古塔发动的毁灭性沙林毒气攻击,造成1400个平民死亡。这让此次化武袭击造成的100人死亡,似乎是小巫见大巫。
然而,即便只有一人死于化武,也意味着国际社会对化武的禁止是失败的,远不像禁止和限制核武器那样成功。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况呢?
化武的容易制作和成本低廉,显然是其禁而不止的重要原因。化武为“穷人的原子弹”,以1平方公里面积内杀伤人畜计算,常规武器需要2000美元(约2800新元),核武器需要800美元,化武仅需600美元。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使用化武造成严重反人类罪行后,无法予以真正的清算和追究,责任人得不到惩罚。历史上曾发生多次大规模使用化武的案例。例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化武造成127万9000人伤亡,其中死亡人数9万1000人,约占整场战争伤亡人数的4.6%。20世纪80年代两伊战争,伊拉克多次对伊朗发动化武袭击,造成2万多伊朗士兵死亡,至少10万人致残。
这两次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都未得到正义的审判和对责任人的惩处,唯一一次是对绰号“化学阿里”的伊拉克前国防部长阿里·哈桑·马吉德的审判和惩处。阿里在指挥镇压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反叛武装的“安法尔行动”中,多次命令伊军对库尔德人聚居的城市和村庄,大量投掷芥子气、神经毒气和沙林等化学武器。最著名的一次是1988年3月直升机喷洒芥子气等毒气,攻击库尔德人居住的城镇哈莱卜杰,导致至少5000平民死亡,成千上万人受到感染。
阿里后来被判种族屠杀罪、反人类罪和战争罪,于2010年1月25日施绞刑。不过,如果不是萨达姆政权倒台,阿里是否能受到审判和惩处,还是一个未知数。
叙利亚屡屡使用化学武器还有一个客观因素——复杂的战争环境无法调查清楚谁使用了化武。联合国在对2013年8月21日叙利亚使用化武进行调查后,《联合国叙利亚化学武器调查小组最终调查报告》称:“调查小组未能对这些指控的每个方面予以独立核实,但报告评估结果表明,在四个不同地点和时间‘可能’使用了化武,而调查小组未能对其他两处指控予以证实,主要是出于技术原因。”
尽管如此,国际社会的努力仍使得叙利亚在2013年10月加入《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美国、俄国和国际社会达成了销毁叙利亚国内化武的协议。2014年8月18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叙利亚交给国际社会的化学武器已经全部销毁。
如今,叙利亚国内再次出现使用化武的杀戮,不得不让人产生疑问:叙利亚的化学武器是否彻底销毁?如果已经销毁,那新出现的化学武器是如何生产的?又是谁在使用?未来是否会在调查清楚后,对责任人予以公开透明的审判和惩处,就像对“化学阿里”的审判一样?
如果国际社会没有深入和全面禁止化武的行动和有效的约束力,化武这个魔怪,是无法再收回到潘朵拉的魔盒中的。
作者是在中国北京的科学作者
即便只有一人死于化武,也意味着国际社会对化武的禁止是失败的,远不像禁止和限制核武器那样成功。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