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共政治局一声令下，中国民政部原部长李立国被连降三级，贬为不担任领导职务的副局级官员；李立国的副手、原第一副部长窦玉沛被令提前退休。两人受罚的原因有三条：管党治党不力，严重失职失责，所辖单位发生系统性腐败问题。

消息前晚公布后，立即引起各方议论。一是因为部长降级到副局长的变化本身就十分具戏剧性；二是因为自从去年11月李立国与窦玉沛先后被免职后，境外就盛传两人涉嫌卷入逾千亿元的福利彩票贪腐大案。结果，两人只是“违纪”，连“严重违纪”都不是，免去了刑责，不免引起猜疑。

就在中纪委网站宣布对李、窦的惩处结果同日，中国的反腐败期刊《廉政瞭望》揭开了民政部“系统性腐败”黑幕的部分情节，也揭出涉案另一个关键人物——中国福利彩票发行管理中心主任鲍学全。这三人组成的故事，俨然是迷你的官场现形记，读来让人感觉苦涩。

据报道，2006年，当时还是民政部副部长的李立国分管彩票工作，时任福彩中心主任是自诩“神医”的鲍学全。2009年李立国大病一场，鲍学全牵线协助他治病，还最大限度帮助他保密，次年李立国成功升至正部长。也是在2009年左右，副部长的窦玉沛接替李立国分管的彩票工作。

不过，鲍学全这个贴心下属可不是省油的灯。2012年，有关他情色交易的帖子就出现在网站上，爆料者自称“被女友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他以手机短信对话截图为证，举报鲍学全与下级的妻子、上级的儿媳妇、女下属等七个女子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大量的举报材料也被送到民政部，财新网曾报道，这些材料被人打印成小册子，小四号字，多达90多页。2012年底，鲍学全在桃色丑闻中，被调到民政部属下的全国老龄办当副主任。

《廉政瞭望》称，鲍学全当时能够过关，李立国发挥了不小作用。

不过，鲍学全在去年6月还是躲不开被带走的命运，这次的导火线不是桃色丑闻，他被查到与商人贺文之间有巨额经济往来，贺文控制了福彩中心旗下中彩在线公司的60%股权，被怀疑非法获利至少27亿元（5.56亿新元）。

至于本案另一主角窦玉沛，他也是鲍学全的“保护伞”之一。据说两人关系不错，曾一同出入高档场合，所有开销由福彩中心或相关企业承担。

可叹的是，窦玉沛的家人还过着清贫生活，父亲是农民，大哥是油田普通职工，四个姐妹中有三人至今还在农村。2012年，窦父过世，回家奔丧的窦玉沛坚持不搞葬礼，至今他父亲的坟前没栽树，没立碑，远比周围的坟墓寒酸。他的家人一直深信他是个“清官”。

李立国与窦玉沛的问题，就仅止于包庇鲍学全，没有其他了吗？在信息不透明的中国官场上，由于出事官员很少有机会公开为自己辩护，常常导致谣言四起，舆论发挥想象猜想涉案金额多巨大，涉事官员多荒淫无耻，如何被轻判等等。不过，以中纪委近年“不手软”的反腐记录看，加上李、窦二人并无特殊背景，没有根据认为中央需要特别包庇他们。

需要解答的关键的问题在于：他们有没有卷入钱权、权色交易？按照合理的猜想，倘若没有实际利益，他们怎么会甘于“免费”充当下属的保护伞？这一点，外界依然期待官方可以给予更完整的解答。

不过，从已经公开的信息看，李窦两人的行为选择，也有一条比发财更主要，也可能是更根本的逻辑——就是一心图升官、讨好上级、保官位。李立国在有望升级的前一年，鲍学全协助他治病与保密，次年李立国顺利扶正，这一“奇功”就巩固了两人的关系。窦玉沛被形容为熟悉业务，为人严肃，谨小慎微，他不给家人特殊照顾，处理父亲葬礼的态度可称苛刻。他护着鲍学全，除了他自己的利益，恐怕也有“配合”部长李立国的成分。

自2015年以来，中共先后通过了《问责条例》《纪律处分条例》，目的就要惩处履行全面从严治党责任不力，对下属问题“闭只眼”的领导干部。李立国与窦玉沛受到的惩处，是一计警钟——“太平官”的日子可不这么好混了。让人唏嘘的是，这起个案也再次凸显出，在一些高官心目中，发财、升官，讨好上级的分量是如此之重，为了局部利益，完全无视自己的失职为国家造成的损失。这等官场病，依靠反腐问责，要多少年才能治愈？但是不强力反腐问责，又有什么解决之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