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透视

近日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宣布与台湾断交，并宣称支持“一个中国”，随即大陆对此表示赞赏，并欢迎圣国“回到一个中国原则的正确轨道上来”；台湾政府高层则批评大陆“见猎心喜”“挑衅意味相当浓厚”。这是民进党执政以来，第一个失去的邦交国，其政治意义自然不同，是否代表大陆当局已停止“听其言、观其行”阶段及收回答卷呢？两岸因欠缺“九二共识”导致“外交休兵”默契难以维持，台湾可能面临邦交国流失踩剎不住的窘境。尤其近来梵蒂冈教廷与大陆建交谈判已进入尾声传闻甚嚣尘上，圣国与台断交事件是否引发一系列断交风潮，颇值关注。

首先，初步评估活路外交，比踏实外交的政策效益相对较佳。陈水扁执政时期，邦交国数目由29个减至23个，减少六国；马英九执政时期，邦交国数仅减少一个。两岸因有“九二共识”的政治基础，基于政治信任与默契，停止彼此互挖墙角。“外交休兵”固然限制台湾外交行为的自主性，同样也制约大陆拉拢与台邦交国的动作，甚至因顾及国民党执政而拒绝与台湾的邦交国建交。

马英九政府采行活路外交策略，一方面免于台湾与大陆陷入无止尽的金钱外交竞逐；另一方面以较低成本维持邦交国数目，但此奠立在大陆当局的善意，一旦大陆片面变更政策立场，台方恐将难以应对。既往民进党屡屡以“外交休克”“投降外交”批判“外交休兵”，然而“烽火外交”与大陆竞逐国际生存空间，似乎成效有限。

其次，两岸外交竞逐难以跳脱金钱外交困境。尽管2013年11月冈比亚无预警宣布与台断交，但此并非是大陆主动挖墙脚，而是台湾无法满足其金援需求。大陆当局虑及为避免刺激台湾民众，并未立即与之建交。直至2016年3月蔡英文就职前始正式建交，但也非选择在蔡英文就职日或者之后建交，惩罚中仍带有一丝期待。冈比亚基于其国家战略利益考量，断交后主动寻求与大陆建交以获取金援，但大陆基于“九二共识”并未立即允其所请。

圣国与台断交也涉及巨额金援问题，台当局批评它“试图游走两岸，待价而沽”；同时证实“圣国的确提过天文数字”的金援，蔡英文政府并不愿进行金钱外交，批评大陆不应乘圣国财政赤字黑洞扩大之际，借机操纵“一中原则”。圣国所提巨额金援犹如外交勒索，若其他邦交国有样学样，台湾势必被迫在两岸外交战争中竞相将资源拋向第三国。

再者，骨牌效应加速雪崩式的断交潮来临。马英九时期两岸在“九二共识”基础上，推动“活路外交”政策，默认“外交休兵”。两岸基于互信，避免了金元外交。当前两岸关系倒退恶化，致使第三国可能利用两岸矛盾需索无度，这将增加台湾稳固邦交国成本。两岸若停止外交休兵，马政府执政时期的台湾国安单位评估，将减少17个邦交国。

大陆今日综合国力日盛，经济力全球第二，经济总量为台湾的22倍，一旦采取银元攻势，势必造成骨牌效应。

目前台湾在非洲，仅剩布吉纳法索和斯威士兰两邦交国；中南美洲及加勒比海地区的12个邦交国，若其中有一国与台断交，势必造成示范作用，刺激其他邦交国游走于台海两岸。

最后，台湾恐沦为中美较劲下的棋子及牺牲品。事实上，蔡英文和特朗普历史性对话激怒大陆当局。特朗普挑战一中原则，认为是可以利益交换的项目，大陆也认为这是台湾搞的小动作及挑衅行为，公然挑战国际社会对“一中原则”认可。若大陆当局不愿与美国公开冲突，台湾将沦为被报复的对象。这预示当两岸关系紧张没有缓解，若台采取外交突围，势将面临大陆优势国力的打压。

特朗普不仅利用一中原则挑战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同时借由多层次议题频频出牌，包括贸易失衡、劳工就业、军事工业、南中国海争端、两岸关系问题。就美国新总统而言，一中原则与多层次议题是可以当作筹码进行利益交换；然对大陆而言，坚持一中原则、捍卫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则是国家生存战略、振兴中华民族主义及核心国家利益，是不可退让的原则问题，不是交易筹码。

基本上，维持一定数量的邦交国，始能彰显中华民国做为主权国家的形象，否则国际法人资格身份也就显得不完整，作为主权独立的国家性格消褪；只要大陆当局对其他国家施压及利诱，恐怕雪崩式断交风潮难以遏制。然而，台湾国际活动空间日益萎缩，难道是大陆所乐见？这样势将刺激激进的台独基本教义路线扬升，毫无助于“两岸一家亲”。

作者是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