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对台湾进行高调访问前后,中国大陆暂停进口了数百种台湾食品、农渔产品,以及暂停对台出口天然砂。如此大动作,有关部门虽未提及“佩洛西”三个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星期一(8月1日)晚,大陆海关总署网站将几百种台湾产品标注为“暂停进口”,当中不仅有台湾知名食品制造商味全食品生产的酱料和调味品,也包括来自全台各地的水产、茶叶和蜂蜜等农渔产品。据估计,有超过3000项商品受到影响。
至于原因,台湾亲蓝媒体《联合报》引述消息人士说,暂停进口的理由为:依据大陆海关总署248号《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口食品境外生产企业注册管理规定》,限制未完成更新注册的台湾产品输入。
《联合报》也引述这名北京消息人士说,大陆官方赶着做出这项决定,“标靶十分明显”。他否认这件事和佩洛西访台有直接关系,并强调大陆了解暂停台湾商品进口对两岸经贸的影响。台湾中南部许多农渔从业人员,不少是台湾执政党民进党的支持者。
据台湾财政部统计,大陆暂停进口的产品大多属于调制食品,去年台湾全年出口调制食品约20.2亿美元(下同,约27.9亿新元),其中对大陆及香港出口近6.5亿美元,占比约32%,近年占比多在30%至40%。因此,可以说陆港是台湾调制食品最重要的出口市场之一。
不过,台湾农委会国际处处长林家荣星期二(2日)在记者会上说,该委员会的初步评估是,上述限制措施对台湾水产、茶叶和蜂蜜行业的打击最大,目前仍在与相关公司取得联系,以了解全部影响。
林家荣还强调:“仍希望两岸贸易顺畅!”但显然大陆并没有对此呼应——大陆在星期三(3日)决定暂停天然砂对台湾的出口以及台湾部分鱼类和水果输入大陆。
大陆商务部在官网的一份简短公告中指出,暂停天然砂出口是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作出的,并于星期三起生效。商务部没有说明暂停出口多久。直径约为5毫米或更小的天然砂,通常用于生产混凝土和沥青等产品。
大陆2007年3月曾以保护环境为由暂停对台湾的天然砂出口,然后在大约一年后解除了禁令。台湾当时启动了一项应急计划,包括从菲律宾进口天然砂以及使用当地的河沙来填补缺口。
或许是吃一堑,长一智,台湾此时面对大陆暂停出口天然砂没有多大的反应,原因相信离不开大陆天然砂目前仅占台湾需求不到1%。
台湾经济部说,今年台湾进口天然砂仅有17万吨,占整体砂石进口量的7%,占台湾整体需求约0.5%,其中1到6月自大陆进口量约2万公吨。换句话说,大陆禁止对台湾出口天然砂的影响相当有限。
然而,大陆另一项针对台湾柑橘类水果、白带鱼冻竹荚鱼的禁令,牵涉的利益方就明显增多了。
大陆海关总署在另一份声明中指出,去年以来,大陆海关多次从台湾输大陆柑橘类水果中检出检疫性有害生物——大洋臀纹粉蚧,以及倍硫磷和乐果等农药残留超标;今年6月,从台湾输大陆冰鲜白带鱼和冻竹荚鱼包装上检出冠病病毒核酸阳性。为防范风险,依据大陆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决定自2022年8月3日起暂停台湾柑橘类水果和冰鲜白带鱼、冻竹荚鱼输入大陆。
根据大陆国台办公布,柑橘类包括葡萄柚、柠檬、橙等。据台湾农委会统计,台湾在2021年外销柑橘类有2886公吨,其中大陆占了86%,约2483公吨。同时,台湾外销的冷冻竹筴鱼也以大陆为主要目的地,去年的数据显示有1万1307公吨,占整体出口的83%。
至于冰鲜白带鱼,则百分之百外销大陆;2021年共向大陆出口9146公吨,产值近995万美元。
显然,在这些数字、数据下,这些农渔产品一一被大陆禁止入口,肯定会对台湾业者造成打击。大陆在过去一年多来三度禁运台湾农产品。其中,大陆去年3月暂停台湾菠萝(台湾称凤梨)输入大陆后,台湾蔡英文曾发起“吃凤梨,挺农民”活动,希望通过内销帮凤梨农挺过这一关。
“是的!我们工厂也是受害者之一。”高雄前市议员朱挺玗星期二在社交媒体发文,大陆这一次禁止进口台湾农渔产品,他经营的工厂受到影响。你也将此事归咎于佩洛西的到访,并批评民进党政府在事发后束手无策。
“你说我们就应该为了美国人来台湾不知道什么利益的关系,就这样突然被停止进口大陆……执政者的职责是让人民安居乐业,请问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打去(台湾)食药署没人知道,一直在开会也开不出个结论。”
朱挺玗后来受访时说,以前马英九时代两岸贸易一有问题,能马上找出原因与大陆对接解决,但现在民进党政府一遇两岸经贸状况,却不知如何找到大陆的接洽单位。
朱挺玗还说,其实台湾许多企业也不想依赖大陆市场,但关键是大陆市场销量很大。因此,他认为民进党政府应该采取缓和的做法,不要把两岸之间的对话窗口都中止,并辅导业界有路可走。
根据星展集团数据,农产品出口仅占台湾去年出口总额的0.6%,同时大陆对台湾砂石出口总额仅略高于100万美元。由此推断,上述提到的种种贸易禁令,对台湾经济的影响可能很小。
大陆如果真的要对台湾打贸易战,台湾另有要害,不过,大陆动不了手,因为那正好也是自己的要害。
根据台湾经济部的数据,2021年第一季度,台湾对大陆的出口中半导体占近一半,比去年同期增长33%。
再看美国国会研究处2020年10月的一份报告:中国占世界半导体需求的60%,中国使用的半导体有90%以上来自进口,或由外国供应商在当地生产。而台湾,就是至关重要的供应方。所以说,台湾经济是依赖大陆,但大陆的半导体供应也依赖台湾,尤其是被台湾人称为“护国神山”的台积电。
全球绝大多数最先进制程芯片都是由总部和不少厂房都设在台湾的台积电生产,这些芯片用在数以十亿计的电子产品上,包括智能手机、个人电脑和汽车。
因为佩洛西访台,台海近日被战争一触即发的阴影所笼罩,台积电董事长刘德音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8月1日播出的专访中警告,围绕台湾的冲突将损害这家芯片生产巨头,陷入人人皆输的局面。他并说,没有人能以武力控制台积电,军事力量或战争将使台积电工厂无法运营,因为台积电的材料等供应链来自美国、日本等各国,光有晶圆厂厂房及设备也没有用,生产还是会停摆。
刘德音这番罕见、直白的表态,在网上引起热烈讨论。
总而言之,从大陆的角度看来,台湾食品、农渔产品等等这类在两岸贸易总额中占比不大的商品,往往可以在两岸关系陷入紧张时拿出来开刀,一来可以对内部舆论有个交代,二来也可对台湾社会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要真正切到痛处,比如半导体产业,估计还有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