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观点

几年前一套讲述华盛顿政客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神剧”《纸​​牌屋》（House of Cards），在电视明星主持特朗普入主白宫后，渐渐从屏幕中搬到现实。美国政坛最近爆出一连串新闻。特朗普被指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dymyr Zelenskiy）通电话时，曾要求对方调查前副总统及现时总统初选参选人拜登（Joe Biden）的次子，曾任乌克兰天然气公司董事的亨特（Hunter Biden）黑材料，又被指上月底曾一度暂缓向乌国发放2.5亿美元军事援助以此施压。事件爆出后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宣布对特朗普展开弹劾调查，正式刮起一场政治风暴。

此已非特朗普第一次卷入调查。其在上届总统大选中撃败希拉里（Hilary Clinton）而当选后，已爆出竞选团队成员、长子唐纳德（Donald Trump Jr）等曾与俄方人员过从甚密。特别检察官米勒（Robert Mueller）历时近两年的通俄调查，本年中完成并发表报告，因证据不足为由而告一段落，特朗普得以避过一劫。纵使民主党内进步派当时已要求国会启动弹劾机制，佩洛西认为时机未到暂且按兵不动。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次“通乌门”一事，特朗普明显针对其大选潜在对手拜登，身为同党的佩洛西为保住拜登以及确保明年大选的胜算，决定先发制人可以理解。

要是特朗普真的寻求乌克兰总统调查拜登次子，甚至以暂缓发放军援作威胁，将是严重渎职行为，一旦有足够证据即可弹劾下台。不过现时仅有一名揭密者可到国会作证，未知其证供是否足以证明特朗普曾渎职。特朗普也声称可公开跟泽连斯基的通话纪录以示清白，似乎佩洛西要“钉死”特朗普，并非想像中简单。上次的米勒通俄调查花近两年时间，得出来也只是证据不足的结论，此次国会弹劾会否旷日持久，甚至到了他卸任仍未完成，未可知也。就算是要拖累特朗普选情，令之连任失败，亦非如此简单。要知当年克林顿因跟莱温斯基（Monica Lewinsky）的性丑闻而面对弹劾，却令其民望不跌反升，令共和党更于1998年中期选举中失利，打不响其如意算盘。

相反，拜登父子涉嫌利益冲突的指控，也并非空穴来风。本来亨特跟随父亲从政，加入游说团游走于华盛顿。及后拜登当选副总统，亨特弃政从商，曾经与中国商人合办投资公司，注资一间制造监控维吾尔人的科技公司。及后乌克兰爆发亲欧革命，拜登支持乌克兰亲欧派，而没有能源业经验的亨特则于事后获委任为乌国最大天然气公司Burisma的董事，被批评涉嫌利益冲突。恰巧Burisma老板兹洛切夫斯基（Mykola Zlochevsky）涉嫌洗黑钱而正被乌克兰调查。2015年底拜登出访乌克兰曾威胁时任总统波罗申科（Petro Poroshenko）撤回贷款，以迫使其辞退被被指贪污的检察总长索金（Viktor Shokin）。最终索金被革职，Burisma一案亦自此不了了之。

尽管拜登阵营澄清，拜登从未过问儿子职业，起初也对亨特于乌克兰工作一事毫不知情，至于辞退索金一事只因其为公认的腐败份子，而Burisma调查早已胶着，并不因索金被革职而终止，但凡此种种对拜登的形象来说并非好事。拜登身为当权的建制既得利益阶层早已挥之不去。其竞选开首也早已定位自己位维护既有体制的温和派，以跟桑德斯（Bernie Sanders）及沃伦（Elizabeth Warren）的左翼进步派区分，其也曾向金主表明，在其管治下将不会有任何改变。此次有关亨特之争议，令其金权裙带关系匪浅的形象加深，于现今民粹高涨的年头，面对以反建制民粹主义作旗号的特朗普此类对手，只会更为吃亏，更可能重演上届希拉里因电邮门缠身而最终惨败。

雪上加霜的是，本来在民调中一支独秀的拜登优势已渐渐收窄。在明年2月初选首战的艾奥瓦州，拜登已连续两周落后沃伦，而在紧随其后的新罕布什尔州，拜登也被桑德斯及沃伦咬得非常紧。自1972年以来但凡两党初选候选人夺下艾奥瓦及新罕布什尔州，最后都能顺利获得提名，此民意转向对拜登来说无疑是个警号。无论是调查拜登还是弹劾特朗普，都只会为两边的丑闻愈揭愈多，到时渔人得利的究竟会否是桑德斯及沃伦取拜登而代之，变成进步派两人对撼？这套真人版《纸牌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