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天（6月9日）是香港反修例运动五周年纪念日。五年前的这一天，数以十万计港人上街反对修订《逃犯条例》，掀起修例风波的序幕。特区政府拒绝撤回方案后，引发逾半年的激烈警民冲突，改写了香港1997年回归后的历史。

按照中国人逢五和逢十隆重纪念的传统，不少人以为香港社会和舆论今年会深入反思这场政治风波。但我在网上查了一下，6月9日当天竟然只有《明报》有一则相关报道，其他主流媒体全部失声。事实上，过去一两年已经很少港媒在这一天有报道。五年前的这一天，彷彿没有发生过任何大事。

然而，事件就是发生了，更何况这场社会运动对香港的影响至今犹在。截至今年3月底，香港警方一共就反修例事件拘捕了1万零279人，当中2961人已经完成或正在经司法程序处理，共2328人须承担法律后果。

当中，涉嫌组织及参与2020年立法会“35+初选”的47名民主派人士，被控《串谋颠覆国家政权罪》，最引人瞩目。香港法院经过三年漫长审讯，日前终于作出判决，在不认罪的16名被告当中，有14人被裁定“串谋颠覆国家政权罪”罪成。其余的人仍然前景未卜。

同一时间，虽然港府撤回了《逃犯条例》的修订，但在这五年间也先后实施《香港国安法》《基本法》第23条。曾几何时，香港是著名的“示威之都”，天天有着大大小小的游行。不过在反修例运动后，香港的政治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游行次数越来越少。

根据网媒报道，今年6月9日香港原本有两起获警方批准的公众游行，都是步行筹款。参加者分别要戴上大会贴纸和橙色襟章以作识别，主办方也要确保活动不会不利国家安全。不过，这两场公众活动后来都因为雨天关系而取消。

在一个成熟的公民社会，市民有权和平地上街游行，表达各自的诉求。如今香港的游行活动受到限制，虽然是因为警方吸取了五年前示威者的暴力行为、令香港走向“乱港之都”的教训，客观而言也令香港公民社会逐渐失去原有活力。在一片“歌舞昇平”的表象之下，不是每个留在香港的人都欣然接受这个新现实。

身在海外的港人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大批亲民主派的港人经历反修例运动后，纷纷移居世界各地，可过去五年海外民主运动同样陷入低潮。

在一些香港民主派人士互动的社交平台频道，以前每个抗争帖子动辄都会有数万人浏览，近些年每况愈下。日前一些鼓动港人上街纪念反修例五周年游行的帖子，更只有数百个浏览，关注度越来越低。

上星期天，不同海外港人组织在各地除了举办游行，有些城市也举办纪录片放映会或者展览等活动，不过参加的港人廖廖可数。

以台湾为例，有港人和台湾团体当天在台北发起游行，呼吁外界继续关注香港。主办单位宣称参与人数多达600人，但从社交网络流出来的照片所见，大概只有一半人左右，反映大部分海外港人为了生计，已经逐渐淡忘香港政治。

更甚的是，各地港人也出现了分裂迹象。例如早些日子香港知名摄影记者陈桥离世后，他的女儿发表声明指责民主派知名人士刘细良2017年印制发售的摄影集未获其父同意。已移居加拿大的刘细良在网上拍片隔空回应，辩称自己有获得授权。

这起照片版权风波原本只是私人的纠纷，但意外地引发海外港人内斗。多名黄丝网红一致声讨刘细良私德有问题，刘细良和一众粉丝则反指有人被北京官方指使。双方你来我往的骂战，损害了整个海外黄丝阵营的声誉。

实际上，不少港人当初以为移民外地后就可以安枕无忧，但现实中并没有这么理想。过去几年，已有一些港人不适应海外生活而回流香港。近年欧美经济欠佳，过段时间之后这股回流潮可能还会迎来另一个小高峰。此番情景不由令人唏嘘，港人在九七年后一直追求民主和自由，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香港方面，新一届政府上任后踌躇满志，在多方面锐意改革，希望解决社会深层次矛盾及改善社会民生。新政府致力为民的诚意有目共睹，然而不同理念的港人漠不关心，令港府难以一展抱负，在疫后仍然面临着经济困境。

五年前的反修例风波，严重撕裂了香港社会。五年过去，香港社会的裂痕仍未弥补，似乎正在慢慢失去以往的竞争优势。不讳言地说，香港建制派和反对派阵营都是这场风波的输家。今时今日的香港，需要不同阵营的有心人出来连成一个真正的“香港营”，带领香港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