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香港反修例风波爆发前，张岩（化名，37岁）辞去香港的工作返回大陆发展。她没想到，在香港留学、工作的经验非但没给履历加分，还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张岩受访时说：“一开始，我很愿意跟别人说，我在香港工作过，后来发现很多人的态度是，这有什么了不起。甚至有人‘恭喜’我踩准了点，提早逃离了香港。”

久而久之，张岩也开始“庆幸”自己在反修例风波前回上海，在一家国资企业找到工作。“如果晚一点，恐怕招聘单位也会有政治上的顾虑。”

从仰视、平视再到俯视，在许多中国大陆民众心中，香港独特的光环正逐渐消退。

“70后”周琪（化名，销售）回忆，高中时他对香港充满憧憬，攒下零花钱买香港歌手磁带，卧房墙上贴满四大天王的海报。他还效仿港星郭富城，留过“四六开”发型。

几年前周琪和家人去澳大利亚旅游，途经香港停留了两天，这是他第一次到香港。他说：“从太平山俯瞰香港还是震撼，但这样的城市内地也越来越多。”

全国港澳研究会理事、正思香港顾问公司总裁陈少波受访时指出，1997年前后，中国大陆民众对香港的感情很复杂，当中有百年雪耻的民族情怀。“香港回归，是港澳台三个分离地区回归的开始，中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民族自尊心上的强烈自豪感，让很多人难忘。”

1990年代，香港在经济实力和流行文化发展上，也都与大陆处在不同阶段。陈少波说：“港产片、粤语歌中的香港，是一个非常繁荣和自由发达的社会，很多大陆人对香港充满了想象和向往，对香港是仰视的。”

随着中国大陆加入世贸组织，经济发展和开放程度不断提升，香港的经济神话开始淡化。陈少波说：“某种意义上，很多人开始学会平视香港，甚至有些人开始俯视香港。”

但他认为，俯视者并非真正了解香港，因为香港仍有软实力优势，例如香港与国际社会的联系、对国际规则的熟悉度、投资者对香港的信任，都是大陆其他城市难以在短时间内超越的。

回上海三年多后，张岩会比较两地的工作文化。她说：“在香港，公司不会占据你的私人时间，你可以自由请病假、休年假，没有人逼你周末参加团建，个体是被尊重的……尤其是这次上海疫情后再回想，感受会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