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五一”假期开始，在北京怀柔经营农家乐的李祥（化名，40岁）发现客流量明显下滑。直至今年春节，农家乐的生意仍不见好转，以往春节满座的好景不再，今年的预约量只有往年的四分之三。

农家乐是中国城市近郊以乡村餐饮、旅游为卖点的休闲场所，主要提供农家菜和农家土产，一些业者也会结合民宿、蔬果采摘、垂钓等活动。

2000年以后在中国各地兴起的农家乐，在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少中国城市居民周末旅游的首选。但从去年底开始，中国多地农家乐出现大规模倒闭的情况，引起舆论关注。

中国企业查询系统“企查查”数据显示，以“农家乐”为关键词，平台上状态为注销、吊销的企业目前已经超过8万家。单在过去一年，倒闭的农家乐就超过7000家。

李祥在怀柔开设结合民宿的农家乐超过10年，即便在疫情时期，民宿的客流仍大致保持稳定。但去年“五一”假期开始，农家乐的客流量明显下滑。

李祥告诉《联合早报》，一般5月的旅游旺季，所有民宿房间都会约满，当月收入可达到12万元（人民币，2万2700新元）左右；但去年5月的客流量只有往年四分之一左右，收入也骤减至2万多元。

李祥认为，生意下滑的原因一方面是防疫政策放宽后，不少城市着力打造旅游名片，吸引了部分原本会选择农家乐的顾客群；另一个大背景是整体经济形势较低迷，旅游方面可能也出现消费降级，消费者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会更谨慎地选择旅游地点。

李祥说：“（旅客）在我们这里包一个院子一天就要2000至3000元，这个价格你出了北京到其他地方去吃住已经能玩得挺好的了，所以不少人宁可到消费较低的城市去玩。”

李祥周围不少农家乐都已尝试转让，李祥本身也有转让的意向，但他感叹要找到接手的人并不容易。

他说：“这个行业前期投入的成本太大，租金一般一年要4万到8万元，签约一般十几年，加上装修的投入，一个院子也得80几万元，综合下来前期投资就要100至200万元。要回本还是比较吃力。”

公司团建预算减少 影响农家乐生意

主要做公司团建生意的陈姓农家乐业主（60岁）受访时透露，从去年中秋开始，他的营业额明显下滑，颓势一直持续到今年。

这名业主的农家乐在福建厦门郊区，往年春节前一周，农家乐一般都已预定一空，每天客流达到100至200人。但今年的预约量只有往年一半左右，每天顾客最多就几十人。

陈姓业主透露，近期周边十几家农家乐出现频繁倒闭或易手的情况。他认为，客流减少可能和一些公司减少团建预算有关。

陈姓业主说：“我们在这里开了17年，现在的营业情况整个都变了。我们十多个员工，一年固定开销也要10万元左右，现在绝对是面对亏损了。”

除了经济大环境的影响，农家乐产业本身也面对一些发展困境。

据中国媒体报道，曾以低廉价格著称的农家乐过去几年出现价格上涨、同质化和服务素质参差不齐的情况；一些地方的价格和城市里的高档餐厅相仿，一顿饭人均可达到数百元，高昂的价格令不少消费者却步。

一些地区农家乐春节仍一座难求

不过，并非所有地区的农家乐都面对营运困难。被视为农家乐发源地之一的成都郸都区目前仍有上千家农家乐在营业，其中不少业者在春节期间还是一座难求。

郸都区旅游协会会长石洁受访时指出，农家乐能否维持良好的发展态势，和周边城市的旅游文化息息相关。

石洁说，农家乐多年来已经成为郸都区的特色产业，周末和节假日到农家乐和家人一起休息、打牌也成为周围城市居民一种长期形成的文化，因此即便各地旅游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郸都区的农家乐仍维持较好的发展势头。

山东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文化和旅游研究中心主任王晨光受访时分析，农家乐的概念长期以来都较为模糊，并且以小型业者为主，不一定所有农家乐都会做工商登记，因此要准确判断农家乐整个产业的发展趋势有一定的难度。

王晨光指出，农家乐发展的这些年来，中国社会和消费需求都出现了较大的变化。一些地区出现农家乐倒闭的情况，或许反映这些农家乐被新的旅游产品替代，比如度假设施、牧场等。“这不一定是个此消彼长的关系，而是一种升级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