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蓝绿黄红

温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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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不会变成战地记者？”三个多月前准备出发驻台工作时，一位朋友半调侃地问。他看到中美关系恶化，正不断提高中国大陆武统台湾的可能性。

对这句戏言，我实在笑不出来。我在两岸都有亲友，一旦发生战事，亲友和他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也不再仅仅是从海外看热闹的看客，而成了生活在台湾的外国记者。军事冲突肯定影响生活在两岸的每一个人。

“台海会发生战争吗？”好些台湾朋友对我说，自1949年分治以来，两岸危机已经喊了72年了，这个问题听多已经麻木。至于大陆军机最近几乎天天飞到台湾空域，有人甚至觉得“已经慢慢习惯”。

台湾淡江大学战略研究所副教授黄介正向我感叹，当前越来越多台湾以外的观察者认为台海冲突可能爆发，台湾主流民意却认定大陆不会打台湾。“我最担忧这种不在乎的心理鸿沟。到底是外国误判，还是台湾太浪漫？”

台湾以外认为“两岸战意浓”的论者，包括美国印太司令戴维森（Philip Davidson）和他的接班人阿奎利诺（John Aquilino）。前者认为北京可能未来六年内攻打台湾，后者表示情势可能比更多人想象的更紧迫。

在中美相争当儿，美国将领的观点被部分解读为意在争取更高国防预算，但也多少透露出两岸形势紧绷。

英国著名史学家弗格森（Niall Ferguson）也刚在彭博社撰文，提出他对台海局势紧张的判断。

他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一名经济幕僚透露，习近平最在意的目标是让台湾回归大陆统治，并为此修改任期制并扩充三军。弗格森警告，美国若在台海爆发危机时不为台湾而战，亚洲各国就会看到美国在印太地区优势地位的终结，大陆则重回亚洲老大的地位。

任何言论或许都只是一家之言，更值得关注的是具体行动。美国与日本的国防部长3月中会谈时，已公开讨论两军共同应对台海军事冲突的安排，这也是两国首次表明会介入台海军事冲突。

台湾师范大学东亚系主任林贤参向《联合早报》解读，这是向国际社会发出重要信号，昭示美国已经从不说清楚是否出兵助台的“战略模糊”，迈向准备出手的“战略清晰”。“这也是日本第一次公开宣示，如果台湾不保，日本也‘唇亡齿寒’。”

美日协调行动被中国大陆外交部严词斥为“狼狈为奸”。美日这回高调联盟，是否为台海局势埋下了不稳定因素，有待观察。

应该指出的是，大陆虽然不放弃武统，也没放弃怀柔政策。最新的证据是习近平最近在福建考察时，强调要“要突出以通促融、以惠促融、以情促融，勇于探索海峡两岸融合发展新路”。　　

武统手段和怀柔身段，大陆都不偏废。或许也可以说，大陆正在为两岸关系“做最坏打算，也做最好准备”。

反观台湾，会不会正在“做最好打算、最坏准备”？当民间认定“大陆不会打的啦”，台湾政府面对大陆软硬兼施，总是呛中保台“一喊就灵”，它是否切实释放出对岸能感受到的善意，努力建立互信，只有时间和效果能证明一切。

许多台湾学者最近不约而同告诉我，两岸问题目前已可简化为“战争与和平”问题。

现代战争，除了传统军事冲突，也已进入到全方位的经济战、科技战、心理战等，军事手段是到了最后一步、迫不得已的下策。不过，一旦台湾宣布独立、容让外力介入，战事就难以避免。两岸已停止官方对话五年，对对方的意图和决心很容易误判。这样下去，两岸是否能和平共荣？确实令人悲观。

但我始终认为，无论两岸能否再次回到九二共识，或创造两岸政治交流新共识，“两岸和平、过好日子”应该是两岸和台湾蓝绿阵营的最大公约数。希望两岸人民发挥集体智慧，努力避战谋和，一同解决两岸自己的问题。

毕竟中国大陆要追求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旦动武肯定留下难以收拾的残局；台湾再自立自强，也必须找出与大陆对话与共存之路，避免从悲观或过度乐观，引向战争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