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创始人兼全球首席执行官张一鸣普遍被中国舆论界喻为“理工直男”，在商言商的他长期以来有意识地和中国政府保持距离。（互联网）

黄小芳　报道

字节跳动争分夺秒洽谈出售TikTok业务之际，中国政府公布条例表明有权禁止TikTok出口技术。面对中美的“双面夹攻”，原本坚持以“火星人视角”超越地缘政治的字节跳动创始人兼全球首席执行官张一鸣，很可能在国家利益当前面对“断臂牺牲”的命运。中国政府此次表态介入，显示民营企业不受政治因素影响的空间越来越窄，料将打击中企踏出国门的信心。

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昨天引述消息人士称，TikTok已选定买家，最快将于今天公布结果。而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前天已经表明，将严格遵守中国有关技术出口的条例。这意味着，即便TikTok已敲定出售合约细节，计划很可能被拖慢甚至胎死腹中，导致字节跳动饱受重创。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8月6日颁布行政命令，限TikTok在9月20日前出售美国业务，中国政府随即在28日宣布调整《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表明有权禁止TikTok出售美国业务。

一名不愿具名的分析师指出，北京此举旨在发出中国不会任由其他国家摆布中企命运的强烈警告。作为民营企业，字节跳动在政府面前没有强有力的谈判筹码，因此在中国政府明确介入后很可能得牺牲。

淡化TikTok“中国色彩”强调超越地缘政治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策略与政策系助理教授王砚波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分析，对一直尝试与中国官方保持距离的张一鸣而言，中国政府的介入，很可能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张一鸣多年来有意识地淡化公司的“中国色彩”，8月初就曾在公司的内部信中说要用“火星人视角”打造国际化公司，意在强调字节跳动超越地缘政治的独立身份。

不过，他的“切割策略”不仅没能让美国政府网开一面，还引起中国国内舆论的猛烈攻击，不少网民指责他向美国“下跪”。但张一鸣在一片骂声中坚持为TikTok寻找买家，直至上周仍有消息指TikTok主动找Netflix评估收购意愿。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外交部近两个月来在TikTok事件上态度也日趋强硬。特朗普7月初宣布考虑封杀TikTok时，中国外交部除了在每日例行记者会上回复媒体询问，并没有主动对美展开攻势。到了8月中旬，副外长乐玉成措辞严厉地抨击美国“吃相太难看”，近日更通过新条例直接出手介入。

学者：成潜在买家压价良机TikTok或须诉诸法律

王砚波和华中科技大学教授陈波都认为，新条例将加剧TikTok出售美国业务的难度，也可能迫使TikTok加强战斗力，通过法律途径挑战特朗普政府。

王砚波分析说：“中国商务部和科技部的声明，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TikTok业务出售的不确定性，给潜在买家一个压价的好机会。”

陈波则认为，TikTok在美国的资产交易可能流产。他对TikTok脱售在美业务持悲观态度，但认为TikTok还是有可能绝地逢生。尽管中国有意通过新条例反制美国，但仍有可能为TikTok留后路，以维护中国企业的利益。

陈波认为，TikTok目前应积极与中国政府沟通，探讨能否被列为特殊案例，以便减少损失。

TikTok的两难处境，凸显中国民企最终难逃地缘政治的挤压，在中美之间回旋的空间迅速缩窄，张一鸣的例子料将被其他有意踏出国门的中国民营企业引以为戒。 陈波认为，事件可能浇灭民营企业到国外发展的热情。

王砚波强调：“在中美关系紧张局势下，无论你有火星视角还是站在月球看地球，只要你的两脚站在地球上，只要你的运营在地球上，只要你的用户在地球上，就无法超脱于政治和国际政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