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腔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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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瞩目的中美元首视频会晤昨天举行，为持续紧张的中美关系带来些许缓和。与两国高级别官员3月在阿拉斯加首次会谈中的争锋相对相比，中美元首隔着屏幕坐下来，交流的气氛友好、温和了许多。

美国总统拜登在会晤时系上代表中国色彩的红色领带，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则佩戴代表民主党色彩的蓝色领带。两人面带微笑，在开场白中分别阐述立场时，显得很客气。

首先发言的拜登，上来就和习近平攀旧交情，提出希望下一次能面对面交流，“就好像过去我们游历（travel through）中国时那样”。

拜登出任美国总统前，就和习近平打过交道。2011年他以副总统身份访华，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全程陪同。据媒体报道，在拜登五天行程中，两人交谈了10多个小时，还同游四川都江堰，并在当地一所高中打篮球。隔年，习近平访问美国，拜登回敬东道主之谊。拜登在2013年再度访华时，已是中国国家主席的习近平称拜登为“我的老朋友”。

这个“老朋友”的身份一度令拜登在国内面对不少压力。今年6月，已是总统的拜登还公开澄清，他和习近平彼此了解，“但我们不是老朋友，纯粹是公务关系”。昨天会晤前几个小时，白宫发言人普萨基（Jen Psaki）还说，拜登不认为习近平是他的“老朋友”。

不过，拜登的否认并未影响习近平对他的称呼。在昨天的开场白中，习近平一开始就表明“看到老朋友我感到很高兴”。似是而非的“老朋友”关系，令人充满遐想。

有中国学者提醒，当中国人称别人是“老朋友”时，只是说双方认识很久了，这可不表示还是“真朋友”。有分析也认为，在拜登否认双方是“老朋友”后，习近平仍特意称他为“老朋友”；拜登虽然微笑以待，但笑里藏刀，提醒中国所有国家都必须遵守规则，双方的开场白是“话语高点”的争夺。

开场白上的温和过招只是冰山一角。从中美随后发表的声明内容看，这场绵里藏针的会晤中，双方在新疆、香港等分歧上，都没有相互退让。最尖锐的交锋出现在台湾问题上，而这也是最具现实迫切性需要予以管控的两国矛盾点。

中国外交部发布的消息显示，习近平在阐述台湾问题立场时，指责台湾官方“倚美谋独”、美国一些人“以台制华”，造成台海局势紧张。他首次提到北京在台湾问题上有“耐心”，“愿以最大诚意、尽最大努力争取和平统一的前景”。

这释放出北京并不急于解决台湾问题的明确信号，也是回应当前中国大陆内部高涨的武统声音，表明高层的态度并不是像一些舆论所猜测那样，近期要通过闪电战收复台湾。

但同时，习近平也首次当着拜登的面，明确亮出底牌，严正警告如果“台独”分裂势力挑衅逼迫，甚至突破红线，将采取断然措施。换言之，虽然北京承诺暂不改变现状，但绝对不会容忍“台独”，而美台近期官方或半官方关系升温、接触增多，在北京看来，正是步步紧逼“红线”。

不过，北京发出的信号，华盛顿怎么看？白宫网站消息显示，拜登在会晤中强调，美国仍坚持以《台湾关系法》、三个联合公报和六项保证为指导的“一个中国”政策，强烈反对单方面改变现状，或破坏台海和平与稳定的努力。

北京高调宣示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两岸统一是其中要件。在华盛顿看来，北京才是想改变两岸分治现状的一方，解放军不断加大对台湾军事施压，更是破坏当前台海稳定。

那么，两国元首的这场会晤，能否排除不确定因素，解除台海军事冲突警报？

拜登虽然明确重申符合北京立场的“一中政策”，但其依据不仅是中美三个联合公报，也包括《台湾关系法》，这与北京的“一中政策”理解并不相同。更重要的是，与习近平在国内稳固的权力和定于一尊的政治地位相比，拜登在主导华盛顿履行此次会晤的承诺上并不具备优势。受国内政治影响，他会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拜登本人的意愿能在多大程度上避免被其他因素绑架，充满未知。

中美关系不会因为这场会晤拨云见日，两国竞争基调也不会改变，但双方管控竞争、愿意坐下来谈已是好兆头。两国元首会晤同日，中美就媒体问题达成共识，放宽对记者的签证限制，这项来之不易的改变，让很多同行深感欣慰，中美之间能否解开更多的结，外界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