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京腔新韵

杨丹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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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外交官又引爆了一场“战狼式”口水战，矛头直指另一国的国家首脑，还给对方扣上“败家子”的帽子，令人大跌眼镜。

此次出击的是中国驻巴西里约热内卢总领事李杨。本月28日，他在推特上传一张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的照片，配文写道：“小子，你最大的功绩就是破坏了中加两国的友好关系，把加拿大变成了美国的走狗。败家子！”

这则口吻居高临下的“骂人推”，很快引来海外网民口诛笔伐，李杨也不客气在评论区用中英文与网民唇枪舌战，火气越来越大。

虽然没有明说，但李杨的这条推特，显然是冲着近期中加一系列外交争端而来。在他发推特的前一天，加拿大外交部长加尔诺把中国比作校园“恶霸”，回应北京宣布对美国、加拿大有关人员和实体实施制裁。

李杨的作风向来“战狼”。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任时，他就曾发推特奚落特朗普，也发表过署名文章，回击外界对中国人权问题的指责。去年4月，他还公开投书媒体，以强烈的言论，把称冠病病毒为“中国病毒”的巴西国会议员爱德华多·博索纳罗教训了一番，质问他“你是真的幼稚无知吗”，还奉劝对方“你最好明智一点，理智一点”。

中国高层近年来强调发扬斗争精神，外交官在涉外问题上采取强硬姿态屡见不鲜。仅在过去一个月，中国不同层级的外交官，就在各种场合展示了一脉相承的强硬。中共政治局委员兼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在中美阿拉斯加会谈中，严词告诫“美国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同中国说话”，“中国人不吃这一套”。中国驻法大使馆发文谴责法国研究员“小流氓”，并在法国外交部要求召见中国驻法大使后，公开回应说没空。

在外交上，姿态强硬是一回事，直接骂人是另一回事。普通人指名他人，骂他们为“走狗”“败家子”都嫌有失风度，何况是本应代表国家形象和礼仪的外交官？这只能说是“战狼”高度又再得到了刷新。

当然，个别外交员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论不能代表中国外交的全貌，但从近年来中国不同层级外交官的言行看，中国外交体系的整体画风发生了显著变化。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外交官的形象是内敛低调，极少公开发表个人色彩浓厚的言论，更别说富有强烈攻击性甚至侮辱性的言论。他们在外交场合不温不火，但不卑不亢，为中国树立了良好的形象。而近年来，中国外交的“战狼”画风越来越浓烈，外交官积极发声回击外界质疑，甚至会主动引爆口水战，层出不穷的“战狼式”口号和行动，俨然让斗争成为中国外交的主旋律。

这样的改变是大势所趋，自2018年美国对华启动贸易战以来，中西方的博弈全面展开并趋向激烈，双方的矛盾除了体现在各种制裁与反制裁上，言语冲突也持续升级。不得不说，在中国外交官用极端的言辞展示强硬的同时，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政界人士，也在向中国发起侮辱性的指责，比如把冠病病毒称为“中国病毒”，以及宣称中国在新疆犯下“种族灭绝”罪。

在北京看来，西方的指责极为不公，尤其在涉及到被北京视为内政的新疆、香港问题上，来自西方的压力更让中国上下联想到被西方列强针对、欺负的近代史。屈辱情结的作用下，中国对外示强更为激烈，通过以牙还牙的方式强势回击，高调宣示从前的屈辱史在中国不会重演。这种斗争的姿态，也契合了当下中国崛起的现实，以及中国对“平视外交”的追求，并回应了国内民族主义的需求。

然而，斗争式的反击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中国的反击是为驳斥西方的错误，捍卫国家的权益，但如果反击的言辞和力度不当，扯着嗓门喊打喊杀，逞了口舌之快，对维护自身的形象反而适得其反。这其实也是中国在崛起过程中，面对的一场考验。如果在西方的批评声中，被激怒的中国采取更激烈和粗暴的方式回击，更容易因技术犯错而陷入被动，反而掉入西方设下的“中国威胁”陷阱，强化西方所要塑造的“恶霸”形象，吓跑支持者。

今天的中国确实已经做不到像从前那样韬光养晦，因为草丛里已经藏不住大象，可当下正与西方陷入对立的中国，更需要的是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展示和平崛起和负责任的大国姿态，以在国际社会争取更多支持，而这些可不是听上去很解气的以骂止骂可以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