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京腔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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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友人发来短信，开玩笑说：“你被‘打脸’了。”

驻京一年多，经常有新加坡朋友或外地的中国朋友问我，北京的空气是不是很糟糕，语气里满是同情。我总是不以为然地告诉对方，不要总是活在过去，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3月初两个星期的天气，一下子颠覆了我对北京空气的好印象。

北京、天津、河北、新疆、内蒙古等地前天遭遇多年来最强的沙尘暴。沙尘挟风而至，北京市中心前天早上被一片昏黄笼罩，CBD的建筑在朦胧中若隐若现。一觉醒来从窗外望出去，都怀疑眼镜是不是加上了橙黄色的复古滤镜。难怪有网民调侃：“一下沙，北京变成了北宋。”

沙尘暴是中国北方春天常见的天气，北京人把它称“下沙”。20世纪50年代，北京沙尘最严重的时候，春天扬沙的日子平均多达26天。多年来当局在中国北部治理荒漠化，采取防风固沙措施，北京扬沙的日子显著减少，近六年都没发生过如此严重的沙尘暴。

据中国官媒报道，此次沙尘暴主要源于蒙古，一路南移进入中国境内，而恶劣的沙尘暴在蒙古更是导致六人死亡，80多人失踪。追本溯源后，很多人松了口气，邻国吹来的沙尘总不能怪中国。

跋山涉水到北京的沙尘暴防不胜防；但沙尘来袭之前，北京上空盘踞两个星期的雾霾，却再次发出警示——中国环境治理任重道远。

进入3月以来，北京一直雾霾笼罩，即便是在3月4日至11日的全国两会期间也不给面子，天空每天一片灰蒙蒙，完全不见往年的“两会蓝”。

糟糕的空气质量引发一些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质疑京津冀治霾效果，中国生态环境部部长还没等两会闭幕，匆匆率队直奔河北唐山，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突击检查违规排放。

黄润秋一行打了违规企业一个措手不及，当场查出四家钢铁企业未落实减排要求，存在生产记录造假、通风报信等问题。他还放狠话称，对环境违法行为尤其是弄虚作假行为，要以零容忍态度坚决依法查处，涉嫌犯罪的要移送公安机关。

华北地区的空气污染是个老大难问题，北京很多年来也一直是中国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来北京之前，有曾经驻京的同事提醒我，家里至少得准备两台空气净化器。

平心而论，在官方对空气污染的大力整治下，北京近两三年的空气质量已有见好，有蓝天的日子明显增多。

从数据看，北京空气质量与五年前相比，提升更是明显。去年全年，北京空气累计优良的天数为276天，比2015年增加90天，相当于多了三个月的好空气；去年严重污染为10天，比2015年减少36天，相当于少了整整一个月。

根据北京市生态环境局统计，去年北京的PM2.5年均浓度首次降至每立方米40微克以下，为38微克，创有数据以来的新低。

过去一年，我家中的空气净化器多数时候都处在吃灰的状态。只是原以空气污染已经逐渐远离北京，没想到雾霾未散，沙尘又来，仿佛“一下回到解放前”。

中共十八大以来，高层展现出解决环境污染的政治意愿，反复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污染防治与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精准脱贫并列，并列为“三大攻坚战”之一，写入中共十九大报告。

中国领导人去年还向国际社会做出雄心勃勃的减排承诺，中国要力争在2030年前让二氧化碳的排放达到峰值，也就是碳达峰，并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即通过植树造林、节能减排等方法，让所排放和吸收的二氧化碳相互抵消。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前天在中央财经委员会会议上强调，要为此“拿出抓铁有痕的劲头”。

不过，处于快速发展期的中国，发展与环境的矛盾始终突出，要经济还是要环保的问题，在疫情冲击后再次凸显。

为了不让环保约束成为后疫情时期经济发展的“紧箍咒”，中国今年放宽了全国PM2.5空气污染指标约束。中国工业要推进绿色制造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在经济、就业、地方财政等压力下，处罚或关停违规企业，尤其是在地方上发挥领头羊作用的支柱企业，也需要有更大的决心。

昨天一早醒来，沙尘已经一扫而空，北京终于再现久违的蓝天，不过经历了这场雾霾与沙尘，心情却轻松不起来。无论是治沙、防污还是减排，路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