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蓝绿黄红

温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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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注定成为我对台湾最深的记忆。

那一年9月，我第一次搭飞机出国，只身飞到台湾念大学。一个月后，中国大陆海协会与台湾海基会在香港会谈，随后衍生出“九二共识”。

多年后重回台北，九二共识依然是两岸间无法逃避的“通关密语”。

不过，对于“到底是什么共识”，在台湾岛内、两岸和国际间，至今似乎依然没有“共识”。

中国大陆坚持这是让两岸关系春暖花开的“东风”，台湾政府或主流民意却无法接受九二共识，认定接受它就是接受“一国两制”。

如果九二共识是两岸关系解冻的唯一桥梁，与其放弃这座可用的桥梁、拆桥或重建另一座桥，能否重寻和厘清它的意涵，并在这基础上重新协商，寻找九二共识“2021年提升版”或“二一共识”？

如果双方愿意回到谈判桌，一切都有可能。但只要有一方不想谈，再多表态和隔空喊话，也不会改变官方零接触零交流的现况。

当然许多人对此会有不同看法。讨论这个问题估计可以写成一本书，但恐怕会是一本没有结论的书。

先回到历史看，1949年两岸分治后无数家庭在海峡两头无法再相见，直到1987年台湾开放人民到大陆探亲，才结束中断38年的民间交流。

在民间实际往来后，两岸很快就累积许多实际问题，包括如何处理通关的文书验证、探亲与商务旅行、纠纷罪案，都涉及公权力的安排和交涉。

因此，1992年10月底海协会与海基会先在香港进行事务性协商，为1993年在新加坡的第一次汪辜会谈做准备，要好好处理这些实际问题。

九二香港会谈与随后的往来函件协商，形成了双方对两岸关系的不成文共识。到了2000年，台湾时任陆委会主委的苏起首次提出“九二共识”四字后而沿用至今。

在1992年双方进行事务性协商时，都同意可以不涉及政治内涵，虽然当时大家都同意“一个中国”原则，但显然两岸对“一个中国”的理解不一样。

本周三，大陆国台办发言人马晓光已明确否认九二共识等于一国两制，而台湾新任陆委会主委邱太三无论多温和，也受制于民进党的台独党纲，不可能承认一个中国原则，或接受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除非民进党通过党代表大会修改党纲。

只要民进党继续执政，就会继续面对这个矛盾。作为执政党，它有义务执行中华民国的一中宪法，除非修宪把它废掉；作为台独政党，它很难取得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的大陆官方信任。

美国拜登新政府已表明，希望两岸恢复对话，看来民进党政府正在朝这方面努力。但若要改善两岸关系，民进党就算不修改党纲，也得搁置台独党纲，承认九二共识，才有办法与大陆破冰，否则就要拿出两岸都能接受的“新通关密语”。

无论如何，两岸目前看来都已释放出破冰的善意，不妨寻找两岸关系的停损点，回复“九二共识”原初解决问题的工具性功能——先搁置争议，多谈实际问题，如打击犯罪合作、军机绕台课题、农产品进出口、防疫合作、人道合作、一带一路商机、解决民间往来问题，一同探索促进彼此发展、保障生存的双赢之道。

我想，多从实际的事务协商合作，搁置政治争议，比较可能重建两岸互信、民心交流。

要重建两岸关系，必须回到九二共识的基础。毕竟九二会谈已是29年前的事，如果九二共识目前在台湾失去民意基础，甚至妨碍两岸的交流，是否可能暂时“搁置”九二共识这个名词，在九二会谈的经验和基础上，多针对事务性协商做实质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