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进行临床试验的八种新冠疫苗中，中国军方科研机构在其中两种的研发过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其余六种也有军方研究人员参与。

当世界各国政府计划将第一批经过验证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即2019冠状病毒病）疫苗提供给最易受病毒感染的群体——医疗工作者时，中国正在优先考虑处于另一条战线上的群体：军队。

宣布已取得几组积极试验成果的中国疫苗生产商康希诺生物(CanSino Biologics)，已经在为中国人民解放军(PLA)士兵提供新冠疫苗，尽管该疫苗的商业化安全性测试尚未完成。

中国这个决定使其在疯狂的全球疫苗研发竞赛中有别于其他国家，并突显出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战胜新冠病毒的更广泛尝试中所发挥的核心作用。

在中国，将军用技术和民用技术相结合的尝试由来已久，这种努力变得更加明显。中国发起了一场“军民融合”的运动，而新冠病毒则成为了推动这一运动的催化剂。

位于堪培拉的研究机构“中国政策中心”(China Policy Centre)的主任倪凌超(Adam Ni)表示，中国军方在传染病和生物武器等具有军事用途的领域进行的先进医学研究，自然是中国可以利用的资源。他表示：“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新冠疫情期间做了很多工作。”

这一次军民合作的支点是总部位于天津的康希诺生物，得益于其研发疫苗的工作，该公司股价自2020年初已上涨逾350%。

这家成立于2009年、在香港上市的公司一直紧跟、有时甚至超过正在开发和测试自己疫苗的国际竞争对手——其中包括总部位于波士顿的Moderna，辉瑞(Pfizer)与德国企业BioNTech的合作项目，另一家德国企业CureVac，以及阿斯利康(AstraZeneca)与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合作开展的项目。

今年3月，康希诺生物成为世界首家对一种以腺病毒为载体的疫苗展开临床试验的公司，这种疫苗使用一种经过化学减毒的普通感冒病毒携带新冠病毒遗传物质进入人体，从而刺激免疫反应。

康希诺生物疫苗研发工作的关键人物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生物工程研究所所长、中国主要的流行病学家之一陈薇。

中国官方媒体对陈薇的研究进行了大量报道，对她的职业道德和工作效率大加赞扬。

今年5月，她向官方媒体新华社表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疫苗成功进入临床试验，是我国科技进步的体现。”

陈薇并未在康希诺生物担任正式职务，但她此前曾与该公司合作开发过一种由中国政府生产和储备的埃博拉(Ebola)疫苗。据中国媒体报道，尽管这种疫苗从未被广泛应用，但被分配给了中国驻刚果民主共和国维和部队。

康希诺生物的疫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参与研发的新冠疫苗中前景最好的一种，但并不是唯一的一种。

世界卫生组织(WHO)确认目前正在进行临床试验的21种疫苗中，有8种是由中国企业研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科研机构在其中两种疫苗的研发过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而其余6种疫苗的研发则涉及了个别解放军研究人员。

6月底，中国军方与苏州艾博生物科技(Suzhou Abogen Biosciences)和云南沃森生物技术(Walvax Biotechnology)合作研发的另一种疫苗获批进入临床试验。这种疫苗基于一种不同的技术，利用信使RNA (mRNA)直接携带新冠病毒遗传物质进入患者体内，而不是使用另一种病毒传送遗传物质。

其他任何国家都没有表示将向士兵提供原型疫苗。但医界与军方合作并非只有中国才有。

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这些努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美国的启发。美国军方的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从事尖端研究，正致力于研究多种新冠诊断技术和疫苗，以帮助军事人员和普通民众。美国国防部与美国卫生和公共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也在与强生(Johnson & Johnson)就大规模生产和交付候选新冠疫苗展开合作。

中国没有公布具体有多少军费预算用于科学研究，但近年来中国一直努力增加军队科研人员的数量。

2018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聘用157名平民研究员。根据英国智库国际战略研究所(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的研究，今年，向非军队研究人员开放的职位增至741个。

上月，康希诺生物公布新冠疫苗二期试验取得积极结果，接种者是来自武汉的508名市民。这项发表在《柳叶刀》(Lancet)杂志的研究发现，该疫苗显著增加了绝大多数接种者的新冠病毒抗体。研究报告的作者还得出结论，疫苗是安全的，只有9%的高剂量接种者报告严重副作用，主要是发热、疲劳和注射部位疼痛。

7月初，康希诺生物执行董事邱东旭表示，该公司正与俄罗斯、巴西、智利和沙特阿拉伯就启动三期试验进行商谈，不过尚未宣布达成任何协议。康希诺生物拒绝就研究工作或试验结果置评。

香港大学(University of Hong Kong)病毒学家金冬雁指出，腺病毒载体方法“并非没有安全问题”，他指出1999年的一个著名案例：利用腺病毒载体进行基因疗法治疗，最终导致患者死亡。

他补充称：“人体针对Ad5（康希诺生物使用的人类腺病毒载体）的预先存在的免疫力将阻碍这种疫苗产生抗体的能力。”他表示，他认为灭活疫苗是更好的选择。

牛津大学与阿斯利康联合研发的疫苗使用一种黑猩猩腺病毒，以降低预存免疫风险。

克莱夫•库克森(Clive Cookson)伦敦、卡特里娜•曼森(Katrina Manson)华盛顿补充报道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