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贵阳市民星期一戴着口罩在钟书阁书店选购书籍。（中新社）

孟丹丹　北京报道

2019冠病疫情正在重击复苏回暖的实体书店，中国逾7万家实体书店被迫闭门歇业或惨淡经营。在房租、人员以及现金流压力下，众多书店岌岌可危。

中小书店联盟“书萌”对1021家书店的调查显示：近九成书店停业，没有任何收入来源；近八成书店资金储备不足维持三个月，三分之一的书店或将于一个月内关门。

面对严峻的生存挑战，绝地求生的实体书店纷纷开启无人直播、“卖惨众筹”等花式自救模式。

2月24日，由知名媒体人许知远联合创办的单向街书店求助信在社交媒体上刷屏，求助信写道：“粮草告急，只能发起这最后的自救，借助所有人的力量撑住书店，熬过这一段最难的时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租金、物业不至违约断档......”。单向街一直是文青们眼中的爆款书店，兼营出版、沙龙、文创等多条业务链，被视为中国实体书店商业化探索的研究样本。

有一定影响力的单向街须要依仗读者众筹续命，而对于尚未打开知名度的初创书店来说，唯有在绝境中自强自救。

北京码字人是一家主要以举办即兴话剧、古琴演奏会等线下活动为特点的独立书店，成立一年多来，全部收入来自线下店面。

2月10日北京市复工的第一天，尽管事先预料到开业后的惨状，码字人书店还是做好防疫准备，开门迎客。创办人李苏皖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忧心地说：“闭店，没有一分收入；开门，一天的水电、口罩等防疫物资消耗都大于收入。”

客流量不到去年同期的一成，而房租、人工、社保、积压的库存以及各种借贷，让她陷入无能为力的的感觉：“资金仅够维持两个月左右”。

许多实体书店现金流不足

现金流不足是实体书店面临的普遍困境。书萌报告判断，实体书店过去七年的回暖复苏期将宣告结束，未来将会出现大范围的中小实体书店应急调整甚至闭店现象。

在“开关开”交替轮回的实体书店，开始把书店搬到“云端”。据淘宝直播平台数据，目前淘宝直播间已聚集了钟书阁、中信书店、北京布衣书局等大大小小200多家书店。书店店长变身网络直播，拿着手机带着读者逛店、看书，竭力缓解线下损失。

船小好调头的码字人也做出应变，集中全部火力线上突围。从忍冬书单、线上读书会，到“选书盲盒”，线上销售途径全部解锁。李苏皖坦承，这些线上活动暂时还难以形成持续稳定的收入，维持下去仍需苦心经营和点滴积累。

春节后，码字人已举办三场线上读书会。来自天南海北的数位读者，从《霍乱时期的爱情》到《星期三的珍珠船》探讨特殊时期家人如何相处，再到《边城》静美的湘西小镇，“在被压抑恐惧失望愤怒包裹的时节，感受到阅读的温暖和慰藉”。

目前中国大陆疫情状况虽有好转，但距离书店正常营业还需时日，线上线下“两条腿走路”是实体书店抵御风险的主要途径。北京小众书坊创办人彭明榜受访时说，小众书坊店面虽暂停营业，但书店公号、个人微信号，以及微店等一天不落地更新内容，线上销售也没有间断过。

书萌创始人孙谦对《联合早报》说，如果4月底疫情得到控制，实体书店正常经营要等到6月份。在未来三个多月的生死关头，实体书店要尽快线上化。她急切地说：“线上线下一起做，线上活动必须要做，而且要尽快地开始。”

业内人士在为实体书店疾呼救助的同时，也在探讨疫情对书店经营观念的改变。

近年来中国实体书店转型升级，行业热捧“最美书店”，书店成为商业地产、城市的文化名片，中央财政也给予直接补贴进行扶持。

书萌创始人孙谦：应转向注重内涵

书萌报告指出，书店业自2013年中央财政给予实体书店直接补贴为标志，进入长达七年的回暖期，此次疫情以及疫情后的一段时间将是市场对书店的检验。

孙谦认为，一些实体书店应从过分注重颜值的行业风气，转向注重内涵。她说，过去几年，书店新开快开成为潮流，而商业模式并没有完全形成，大量资金集中投入书店空间、硬件，在会员系统、人员队伍等软实力方面的投入并不大。她说，类似于社区便利店的书店，或将是未来实体书店的一种务实生存模式，“以个人魅力、知识和影响力经营书店，成为消费者愿意相信的人，可以卖书、卖水、卖其它。”

李苏皖也觉得书店应该有用、体现价值。她说：“疫情期间，大家的孤寂感是空前的，疫情后会更渴望面对面交流，实体书店将会迎来一波回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