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总书记...（前排中）2019年1月2日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上，发表五条建议，将“九二共识”定义为“海峡两岸同属一个中国，共同努力谋求国家统一”，并提出探索“两制”的台湾方案。（路透社）

特稿

李气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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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2019年，中美贸易战、中共总书记...提出探讨“一国两制”台湾方案、美台签署2900亿元新台币（130亿新元）军售案、美国总统特朗普签发2020年度国防授权法和台湾总统暨立法委员选战，是中美台之间几个主要新闻事件。

这又与中美建交40周年、大陆《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美国《台湾关系法》生效40周年、高雄美丽岛事件爆发40周年的历史节点有关，因此有必要回顾1979年中国大陆、美国和台湾三方关系出现改观的时代背景。

中美从1979年1月1日起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同一天，中国大陆人大常委会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宣示要实现两岸和平统一，解放军奉命停止炮击金门和马祖。1981年9月30日，中国大陆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叶剑英就两岸关系提出九条建议。隔年1月，大陆领导人邓小平说：“九条方针是以叶剑英委员长名义提出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显然，“一国两制”最初是中共为统一台湾（而非港澳）所设想的宪制框架。

当年美国为拉拢中国大陆抗衡苏联，宣布终止与台湾的正式外交关系，转而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为了强调华盛顿对台湾人民的道义不变，美国国会制定了《台湾关系法》，授权国务院继续维持美台民间关系，同时也取代因断交而废除的《美中共同防御条约》，作为美方继续出售防御性军备给台湾的法律依据。

1978年12月，国民党强人蒋经国鉴于台美断交，宣布取消中央民意代表选举。施明德、黄信介、张俊宏、林义雄（后来均担任过民进党主席）等党外人士，于是在1979年8月发行《美丽岛》杂志，大量刊登批评政府文章，并在全台开设12家分社，具有部分政党功能。

该年12月10日，以美丽岛杂志社成员为核心的党外运动人士，在高雄组织群众游行及演讲，诉求民主与自由，要求终结党禁和戒严，引爆激烈警民冲突。台湾警备总司令部事后大举逮捕党外人士，为1947年“二二八”事件后规模最大的一场警民冲突事件。碍于美国的关切和压力，国民党政府虽以鼓吹“台独”罪名在军事法庭起诉施明德等八人，但首次允许媒体采访审讯过程，无形中给了党外人士向民众宣扬政见的机会。

1971年退出联合国、1975年蒋介石过世、1978年台美断交，这三大事件动摇了国民党宣称代表全中国的政治合法性，也削弱了该党统治台湾的权威性。加上1980年林义雄遭遇灭门血案、1981年陈文成命案、1984年江南（刘宜良）命案，都使国民党政府不断遭受国际舆论压力及党外势力挑战，不得不放弃一党独大以应时势，乃至解除持续38年的戒严令，开放党禁、报禁，民主进步党遂于1986年9月28日宣告成立。

正因40年前的历史背景及中美台三角关系结构，去年1月2日，中共总书记...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上，发表五条建议，将“九二共识”定义为“海峡两岸同属一个中国，共同努力谋求国家统一”，提出探索“两制”的台湾方案。虽然推进和平统一是基调，但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并为统一台湾保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的选项。作为中共十九大以来对台工作的纲领性讲话，“习五条”指出两岸长期存在的政治分歧问题“总不能一代一代传下去”，强调“制度不同，不是统一的障碍，更不是分裂的借口”。这表明...已将解决台湾问题提上日程，力争在他主政期间完成。

台湾总统蔡英文在“习五条”发表的当天下午，就反驳说“始终未接受九二共识”和“坚决反对一国两制”，乘势争取岛内民意支持。2018年在“九合一”地方选举大胜的中国国民党，面对“习五条”也只能重申一个中国、各自表述的“九二共识”。去年6月以来，香港民间因反对港府修订《逃犯条例》而爆发的政治风暴延宕近半年，民进党政府更藉机加强反对“一国两制”的负面宣传，让寻求连任总统的蔡英文逐渐在民意支持方面收复失地。

对蔡英文和民进党选情有利的另一外部因素，是中美关系因大国博弈而诡谲多变。由于中共十八大以来积极寻求参与“全球治理”，以及华盛顿对“和平演变”北京的绝望，美国共和、民主两党在对华外交上形成了从“接触”（engagement）转向“遏制”（containment）的战略共识。特朗普继前年签署《台湾旅行法》使美台官员互动合法化和正常化，去年也同意出售66架F-16V战机、108辆M1A2型主战坦克给台湾，都有利蔡英文向选民展示自己获得华盛顿的政治背书。

相对而言，美丽岛事件40周年受舆论关注的程度较低。上个月10日，民进党在圆山大饭店举行纪念会，除当年受刑人如总统府秘书长陈菊和总统府资政姚嘉文出席外，仅副总统候选人赖清德到场致意，并呼吁台湾人民在大陆步步进逼和打压下，更要团结一致，守护民主。美丽岛事件被绿营重视的程度，似乎不及“二二八”事件，这或许因为在台湾民主化和本土化进程中，“二二八”比美丽岛事件更有利族群动员和建构台独论述。　　一年前，民进党因内政表现不佳而在“总统选举前哨战”的地方选举中大败，蔡英文的民望跌到谷底；一年后，民进党却因中美大国角力而得利，蔡英文连任总统的行情因此水涨船高，时也？运也？

不过，中美两国和台海两岸的政经实力已今非昔比。中国大陆国台办原副主任王在希近日就指出，即使蔡英文得以连任，两岸统一进程也将进一步加速。军方学者罗援更根据《新时代的中国国防》白皮书提出“精准促统”时间表：2035年具备收复台湾并维护国土完整的全面优势、2050年收复台湾。

下一个40年，中美之间是否还存在“台湾问题”，将是当代留给未来的最大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