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个多月，河北省唐山市有六名村民疑在燃烧当地政府推广的清洁煤后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另有数十人送医治疗。保定、张家口、石家庄等地也传出类似事故。

林展霆　[email protected]

北京特派员

河北省入冬以来发生多起疑似“清洁煤”取暖造成一氧化碳中毒悲剧，至今已有六人死亡，数十人入院。继前年煤改气治污举措引起反弹后，河北的清洁煤危机再度凸显中国北方地区空气治污持续面临的挑战。

受访专家认为，推广清洁煤关乎农村环境治理，或比在城市推广相应政策更复杂；如今北方治污工作“低垂的果实”已摘下，接下来如何减低排放量的挑战更大。

综合央广网、《中国新闻周刊》等报道，过去一个多月，河北省唐山市有六名村民疑在燃烧当地政府推广的清洁煤后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另有数十人送医治疗。保定、张家口、石家庄等地也传出类似事故。

“清洁煤”是一种减少污染排放的环保煤，含硫量较低，煤烟味较淡，但同样可释放一氧化碳。央广网引述一名河北村民说，往年家中都烧散煤供暖，但村委会今年告知，出于环保考虑和上级政府要求，不再允许村民用散煤，须统一用清洁煤。

其中一起案例，一名村民用清洁煤为13岁女儿的房间供暖，第二天早上打开房门，发现她趴在炕上动也不动，送院后不治。

随着一氧化碳中毒案例频现，唐山市上周三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全市展开安全检查，重点排查炉具排烟和通风设施。

虽然冬季烧煤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的意外并不鲜见，但河北此次密集出现多起中毒事件是前所未有，引发民间焦虑和对清洁煤安全性的质疑。

官媒新华社旗下杂志《半月谈》前天发表评论质疑清洁煤成了“夺命煤”，“人命关天，政府部门务必要高度重视，查找原因，堵塞漏洞，杜绝隐患”。

专家：中毒与炉子质量和使用习惯有关

评论引述专家指，中毒与炉子质量和使用习惯有关，燃烧清洁煤必须配搭使用新煤炉。但有死者家属反映，当地政府推广清洁煤时没告知使用方法，亲人按照以往使用散煤的方式燃烧，结果中毒身亡。

另有舆论质疑清洁煤的推广涉不当利益关系。中共武汉市委机关报《长江日报》评论指，供应煤炭的两家企业由地方上级政府部门指定，质疑当地政府采用垄断模式；《中国青年报》则问道：“河北多地统一派发的燃煤品质是否符合国标？招标采购是否合规，有无猫腻？”

中国环境保护组织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清洁煤的推广关乎农村环境治理，这涉及数以万计家庭分散取暖的问题，难度或比在城市推广相关政策更复杂；如今当务之急是全力调查并启动应急响应，长期则需要对散煤污染治理体系进行系统性检视。

他进一步说，相对于工业排放、汽车排放、扬尘污染等空气污染，散煤燃烧造成的污染其实相对有限，治污重点接下来应该放在哪个领域，也值得重新思考。

这并非北方治污和取暖举措首次引发争议。2017年冬季，中国北方多个城市力推煤改气改革应对雾霾问题，但天然气供应不足，许多地方民众因气荒而无法取暖，引发民怨。

中国政府早在2013年出台堪称史上最严的《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对抗空气污染。马军评估，从2013年到2017年，北方治污工作取得了较显著进展，但如今“低垂的果实”已摘下，较简单的治污工作已完成，接下来要如何进一步减低排放挑战更大。

马军指出，尤其是当前中国面临经济下行压力，保护与发展之间的矛盾更突出，各方可能都在寻找对经济冲击较小的治污方式，而治理农村散煤不涉及企业，对经济影响可能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