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前伟

日本政府于7月14日发布了2020年《防卫白皮书》，对日本的最新军事政策及相关安全问题做了说明。总的来看，新版《防卫白皮书》或有七点值得注意，故与读者分享于此。

自1976年首次发布《防卫白皮书》以来，其封面多为军备或地缘政治图像，军事色彩浓厚。但2020年版《防卫白皮书》封面为粉色，且以线条简单勾勒出富士山及樱花形象，弱化了军事色彩。这种新的封面设计，似乎反映了日本防卫主官的某种心理，即意图给日本武力的增长披上某种温柔、平和的外衣，使外界认为日本武力的强化，乃是一种被迫与无害的选择。

《防卫白皮书》延续往年思路，继续渲染日本所面临的周边威胁，强调日本被各类地缘政治冲突的灰色地带所环绕。其中，不仅包括日俄间的“北方领土”问题，朝鲜的导弹威胁问题、日韩间的领土问题、中日间的东海问题，尚涉及与日本并无直接关系的台海局势、南中国海局势，及中国海军穿越第二岛链等问题。

显然，日本政府通过连年强调紧张的周边态势，为其施行中长期武力增长计划提供了客观动力。而且日本政府已将其“周边范围”，几乎扩展至印度洋与西太平洋地区。这意味着中长期内，日本政府意图在力量与地理两方面，皆强化对自卫队之使用。

从日本自卫队的出警及监视动向来看，主要为应对中、俄及朝鲜情势。此外，随着近年日韩关系的恶化，日韩防务合作亦明显弱化。特别是《防卫白皮书》继续渲染“中国威胁论”，认为中国致力于本世纪中叶形成世界最强军队。为此，《防卫白皮书》罗列了中国军力的不透明、军费快速增长、海空力量的发展及频繁穿越第一岛链、开展远洋练习等情况。

就此而言，似应清晰地认识到，尽管中日关系殊为重要，且近年来呈现改善趋势，但不应忘记，在传统安全领域，日本显然仍以中国为主要防卫对象，其排位先于俄罗斯、朝鲜。中日关系的改善、深入与稳定，始终面临着两国安全及历史问题的挑战。这一问题至今仍未被很好地解决。

《防卫白皮书》继续强调来自太空、网络、电磁波等三领域的新挑战。为应对这类新挑战，《防卫白皮书》主张日本自卫队应将传统的陆海空领域，与新的太空、网络、电磁波领域相结合，开展多领域的联合作战。

接下来，日本自卫队将从技术研发、设备使用、人才培养、机构编制等多方面，来强化其新空间作战能力。可以想见，日本自卫队与此相关的宇宙作战队、网络防卫队及电子战部队等将被进一步强化。日本新型战力的强化及与美军的可能结合，将对东亚安全产生何种影响，值得持续关注。

《防卫白皮书》明确将日本自身的防卫力量、美日同盟及多边安全体制，视为日本防卫之三支柱。此处有两点或须注意。

一、美日同盟仍是日本外交、安全之核心，两国同盟不会动摇，但在应对东亚新形势方面，将做进一步的调整。总的来看，日本自卫队将在同盟体制下发挥更主动、更大的作用。但美日政府围绕驻日美军费用及基地社会问题等的分歧，或将持续下去。这一点已对美日关系及日本外交，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中美关系困难的情形下，中国尤应关注美日关系的各种可能动向。

二、日本政府在寻求多边安全体制之时，继续强调其“自由印太”愿景及其三大原则。日本政府希图以东南亚为中介，沟通环太平洋及环印度洋两大地带，并强化自卫队与该区域国家的交流与合作。

从中国来看，对此似应注意三个问题：与南中国海局势关系如何；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关系如何；与美国、印度的印太战略有何关系，是否具有某种对冲中国发展的意图。

《防卫白皮书》对中美俄三大国关系的基本判断是，在安全问题上，美国将中俄视为其主要的战略竞争者，而中国则被美国置于第一的优先位置。为增强对中国的遏制力，美国愈发重视印太地区的战略安保；同时，作为一项欧美的战略传统，美国及北约仍重视在欧洲的对俄遏制力。中俄虽明确否定同盟关系，但两国的协作关系，显然在逐步强化。在此情势下，日本面临着如何平衡美日同盟与中日协调的战略难题。

《防卫白皮书》特别提及此次冠状病毒疫情对自卫队之影响，及自卫队如何参与日本防疫工作。由此以观，军队并非隔绝于社会，存在于真空。防疫对军力有重要影响，不必以史为例，美军航母及海外基地的集体感染问题，已清楚说明此点。不仅如此，军队如何发挥其在科研、人力、组织、资源、信誉等方面之优势，以有效参与社会防疫，是各国皆须认真考虑的问题。同时，军队在平日保持战备方面，也须更加考虑防疫的问题。

总的来说，透过新版《防卫白皮书》，中国方面应对日本自卫队的发展计划、对华认知、日本对周边态势及世界战略的理解、日美关系动态等重要内容，加以追踪观察，以便更好地处理中日关系。

作者是清华大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