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孟学农

编者按：非典十年，我们想到了四位官员不同的政治命运：张文康、孟学农被免职，吴仪、王岐山临危受命。回首十年，张波澜不惊；孟仕途坎坷，两度去职。王非典一役后声名鹊起，终跃升入中国最高权力班组；吴临危受命，一诺千金，留身后名。有人下台就会有人上台，有人失就有人得。作为一个党政高层领导，必须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凤凰网推出独家策划——《非典十年启示录：什么决定仕途？》。

孟学农：非典之后仕途坎坷

撰稿：汪东亚（特约） 陈芳

2003年3月1日，26岁的山西女子于某在广东染疾，归来发烧胸闷，来到北京求治，成为北京SARS流行的源头。彼时，时年最重要的大事件--涉及人事变动的全国两会尚未召开，没有人想到这会成为一位部级官员的牵绊。

4月20日，中共中央决定：免去孟学农的北京市委副书记、常委、委员职务，一同免去的还有卫生部长张文康。同日，孟学农请辞北京市长一职，其时距履新不过93天。这一天被外界称为改写中国抗击非典里程碑式的日子。

孟学农的政治仕途由此变得坎坷，复出后2008年又因溃坝事件辞去山西省长一职。5年里两度引咎辞职，以至于有人感叹，如此“倒霉”的正部级官员，在共和国的历史上也不多见。

明星市长陨落

1949年出生的孟学农，从北京第二汽车制造厂的一名普通工人起步，到北京市长，历时34年。孟学农晋升的关键环节在共青团系统完成，1983年，孟学农接任共青团北京市委副书记。1993年，孟开始步入北京政坛核心，出任副市长，5年后成为北京市委常委，在副市长中排名第二。2002年，53岁的孟学农出任北京市委副书记、副市长，并成为十六届中央委员。

2003年1月当选北京市长的孟学农，在就职新闻发布会上，不忘提及自己团中央老领导胡锦涛，并说共青团生涯给其今后的从政道路奠定了一个基础。彼时，中共十六大召开不久，中国正从江泽民时代过渡到胡锦涛时代。

孟学农形象随和、语言平实，与新领导层打造的亲民路线相吻合。上任后承诺，“要让更多的‘张大民’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因此被誉为“平民市长”。他的仕途亦被人看好，34岁官至副厅级，49岁跃升副部级，54岁跨入正部级官员队列，成为首都城市行政首脑，这个位置上的官员如果按正常的晋升逻辑，很可能更上一层楼。但是命运没有按照逻辑发展下去，孟学农的仕途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SARS就此转折。

有媒体称孟学农是因非典时瞒报疫情被免职。时隔多年，他与一位户外运动者赵牧在长城偶遇时，不经意间流露出自我辩护，说到非典瞒报问题，他说，“北京市在信息收集、监测报告、追踪调查方面存在疏漏，这里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比如说，北京有众多医院，但并不都归北京市政府管辖，在当时的体制下，北京市只能是如实汇报自己管辖范围内能掌握的数字。”

对于孟学农的被免，一位知情人向凤凰网透露，不排除有其他政治层面的考虑。

低调复出再度去职

2003年9月29日，孟学农低调复出，出任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党组副书记、副主任。这段时间，孟学农选择大山大川作为自己的调研路线，把雅鲁藏布江、金沙江、沱沱河等都跑遍了，而且迷上摄影，常常自己开车到处拍风景。

他没有新名片，访客也很少。2004年，孟学农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自己要10年后才能接受采访，“因为10年后，我就退休了”。“历史越久远越清晰。”他说。

4年后，孟被“解封”，调任山西省委副书记，不久出任省长，再次坐上地方大员的位置。同年，再次当选中央委员。

再次履新的孟学农被形容为“背水一战”。然而山西省当时正逢多事之秋，2008年9月，山西省襄汾县一座尾矿溃坝，倾泄出来的矿渣和泥水吞没了254个生命。孟学农再度辞职，这一次他担任山西省长377天。

事故之前，孟学农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曾谈到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典故：“郭子仪很有意思，当初给他修汾阳王府的时候天天去看，后来工匠说我们修了这么多府第，都是府第好好的，但是里面的人下台或被杀了，郭子仪听了之后就再也不来看。”孟学农由此感慨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未曾想一语成谶。

有媒体用“悲情”形容孟学农，他的仕途更引人关注。南方周末记者马昌博曾这样写到，“孟担任北京市市长时，不过53岁，有‘政治新星’之喻。此后去职，在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公室度过了4年时光，再度出仕山西时已经58岁。按惯例，省部级干部65岁退休，这次再度去职之后，他是否还能经得起‘等待’？”

“保级”高官悲情隐身

再度去职后，孟学农远离公众视野，过起普通生活，散步、爬山、到处走走。2009年6月，团中央机关报《中国青年报》刊发了孟学农一篇诗作《心在哪里安放》，引起关注。